其实,关于克尔瓦龙芝的堂哥克尔瓦子仪,琴奢宝珈私心里未尝不是同样有几分瞧不起。
好好的一位克尔瓦氏贵子,听说年轻时还是位极擅经商理财的料子。谁知偏生长了一颗识人不清脑子,成了一个睁眼瞎——还是一个满心情情爱爱、当立不立、当断不断的书呆子。
琴奢宝珈说到这里,冷冷笑了一声道:
“我瞧啊,今日雅达安卓卓分明是没脸来的。这毕竟是伊闼罗氏的地方,她捡了人家伊闼罗氏掌姓人家里不要的‘破烂’,总归还是要有几分羞赧之心的。”
克尔瓦龙芝闻言却笑了。
“这你可就真是想多了。两年前你刚刚成为琴奢氏的掌姓人,所以对过去的事有所不知。
八年前的卢尔达宴也是伊闼罗氏主办,雅达安卓卓不仅来了,居然还是带着她那刚刚治好了手脚的赘婿一起来的。”
“什么?”
琴奢宝珈愕然。
“......她怎么敢的?难道就不怕伊闼罗氏掌姓人震怒?”
克尔瓦龙芝笑笑。
“可不就是震怒了吗?你是没瞧见啊。那时候的伊闼罗氏掌姓人还年轻,不过才十八岁,跟你现在差不多,都是刚刚当上氏族的掌姓人两年而已。
年轻人嘛,兴许还沉不住气,八年前的卢尔达宴上,伊闼罗氏掌姓人见到那位竺珀公子,当即就落了脸。而当时伊闼罗氏的修罗小公子那年也才十岁罢了,孩子心性压不住火气,小公子更是气得当场摔了月光杯,弄得好好一个卢尔达宴杯盘狼藉。”
琴奢宝珈一脸错愕的看着她:
“什么,那次居然闹得如此难看?”
“可不。”
克尔瓦龙芝面色复杂的缓缓摇了摇头。
“其实,当日伊闼罗氏那位小公子摔碎的月光杯,本是冲着竺珀公子的脸砸过去的。
不过好在坐在他身边的伊闼罗氏掌姓人还有理智,于是伸手阻了修罗小公子一下,因此月光杯才砸偏了碎在了地上。否则啊......”
琴奢宝珈冷冷笑着接道:
“否则,那位靠脸靠女人吃饭的竺珀大公子岂不是要见了血?见血也就算了,若是毁了容,雅达安掌姓人可是要心疼的。”
她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忽而道:
“对了,那位伊闼罗氏的小公子如今应该也已经十八岁了。今日这卢尔达宴,莫非伊闼罗掌姓人还有别的打算?”
比如......给弟弟相看一番,看看是否有合心意的贵女?
毕竟在西疆酆斓九大高种姓中的贵子,大多数都是十八岁成婚,贵女则会更早一些。
克尔瓦龙芝微微一愣,与琴奢宝珠对视一瞬。
她的视线不经意从席上已经到场的诸位掌姓人、尤其是他们随行带在身边的年轻一代贵子贵女们身上略过。
然后蹙眉道:“啧,是我失策了,竟没有提前准备......伊闼罗氏若有这个想法,我们也该有所行动才是。”
琴奢宝珈笑道:
“我就是随口一说,你还上心了?不过,我倒是记得你的妹妹们都已嫁人了,莫非你手里还有合适的人选?”
克尔瓦龙芝笑笑道:
“没有也不打紧,想想办法,总归会有的。我叔父家的堂妹倒是还未许亲,年龄也算合适——”
“——快打住!”
琴奢宝珈连忙扶额打断她。
“你口中的叔父,该不会就是雅达安卓卓那位嫡亲的舅舅罢?”
克尔瓦龙芝哈哈一笑,道:
“自然不是他了,是我的另一位庶出叔父的女儿。你当我蠢吗?忙忙碌碌,最后却给雅达安卓卓做嫁衣?”
琴奢宝珈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我还当你病急乱投医,急糊涂了。”
克尔瓦龙芝闻言微微叹气,坦白道:“其实,我确实很想跟伊闼罗氏联姻。”
琴奢宝珈笑道:“你这话说的,咱们九大高种姓中,谁人不想与伊闼罗氏联姻?
那可是世代清贵的医律之家,若有一位医律坐镇,旁的不说,家中的掌姓人只怕都能多活十年。”
说到此处,她压低声音道:
“听说,当年二殿下病逝后皇后震怒,责问雅达安卓卓为何不让自己的赘婿救下殿下。
雅达安卓卓解释说她的夫婿擅毒不擅医,且手筋脚筋已断无法行医,这才算翻过这一页。
后来,皇后雅达安雅雅亲自帮忙,从北朝邯雍请来一位医巫,替‘那位’将手脚筋脉续上了。兴许,便是想留着今后防止六皇子再有需要时无人救命。”
克尔瓦龙芝沉默片刻,喟叹道:
“人总归是要活着,才能握住手中的权柄。是人,就没有不怕死的。”
琴奢宝珈又笑了。
“可不,所以若是这一次伊闼罗掌姓人有意为弟弟相看亲事,我可是不会谦让你的。
我家中尚有一个亲妹妹,如今年龄与小公子正合适,咱们就各凭本事吧。”
克尔瓦龙芝含笑颔首。
“这是自然,我们九大高种姓从不提‘让’,只有‘争’与‘夺’——不过说好了,输了的人,可不许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