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向宇文部宣旨索要罚金,还要责令宇文部大亲王宇文郁进京请罪,如此得罪人的差事,侍从想想都觉得腿脚酸软。
但是皇命难为,再难开口他也只能咬着牙磨磨蹭蹭的去了。
另一边,邯庸天子拓跋宏已经拽着凌或的手臂,将他带进了十米开外恢弘大气的皇庭皇帐。
他仆一进入皇帐,便挥退了帐内所有伺候的奴仆和内官。
甚至喝令帐外的御林军,全部退离大帐十步之外。
凌或皱眉。
默默打量着这位北朝至尊如斯诡异的举止,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难道他就不害怕自己当真是刺客的同党,以退为进以救驾为名义接近他,再次行刺?
待周围蓦然安静下来,皇帝拓跋宏终于转身看向面前的少年。
他一张嘴开开合合,似乎极难启齿。
最终还是定下心神,将心中的话问出口来。
“你可是......南朝老君山的弟子,是也不是?”
凌或一愣,下一刻神色陡然一肃。
他不动声色的将手掌,放在腰间的裹着布袋的双锏上。
只待情况不对,便第一时间挟持天子、带着谢昭和韩长生杀出重围。
拓跋宏看见他神色一变,当即抬起双手将两只掌心向上,示意自己并无恶意。
“你......你不要怕。朕并没有恶意,否则也不会喝退近身伺候之人,对吧?”
凌或沉默着看他,但是握着双锏的手却缓缓松开了。
他皱眉单刀直入问道:“陛下,您是如何知道在下是老君山的弟子,又究竟为何要单独宣召在下入帐。”
拓跋弘望着他的目光称得上温和。
他眼里闪烁着凌或不懂的温情,血丝满布的眼底,几乎让人有种他已然热泪盈眶的错觉。
“孩子,你还没有回答,你是否是老君山的弟子?”
凌或沉默一瞬,轻轻点头。
“是。”
“你多大了,你的师父是谁?”
凌或觉得面前的邯庸天子简直奇怪至极。
但是略一犹豫,想到自己也有要事想要从他口中问得,于是耐下性子道:
“我十九岁了,家师乃是老君山掌门,江湖人称‘极光锏’凌寒鸦。”
谁知拓跋弘听到这个答案,几乎激动到眼眶泣血!
他连连呢喃道:“十九岁了,凌寒鸦的弟子......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的眉眼之间,错不了!”
对上凌或疑惑下深深皱起的眉峰,拓跋弘忽而怅然若失的垂下头笑笑、
然后湿润的目光,复杂的看向少年腰间被布袋包裹着的武器。
“你腰间的武器,虽然裹着布袋加以掩饰,却瞒不过曾经日日见过这种武器的人。这是老君山的成名武器‘双锏’罢?”
他眼带悲伤和怀念,本该位极而尊的天子轻轻叹了口气。
“朕曾有一......爱重之人,曾经也是你们老君山的弟子。
她那时曾日日悬挂于腰间的,正是这种武器行制。因此你方才御前虽未露刃,朕却仅凭白布下的形状便一眼猜出了你的师门。”
这话没头没尾,但是鬼使神差间,凌或不知为何心神乱了。
他沉默片刻,忽而静默的取出腰间双锏中的一只。然后缓缓退下掩盖其上的布袋,漏出了布袋下的锏鞘。
邯庸天子怔怔将视线落在少年手中的剑鞘上,然后茫然失措的看向少年的眉眼。
虽然早有预感,但当看到这双锏重见天日、真正切切展现在自己的眼前时,拓跋宏依旧一时失声难言。
好半晌,他终于艰涩的道:
“‘韶光无双锏’......你掌中之物,果真是‘韶光无双锏’。
——所以,是你吗?你可是......慎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