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没有讽刺他,现在想想,就算我讽刺他好了。他的理解能力,也就是个猪!”郑怀亮骂了一句,点上烟,这才继续推车向前走。
走到大姚庄,振华先送郑怀亮回家。
郑怀亮家里黑灯瞎火的,似乎唐姐和孩子都不在。
振华帮着郑怀亮开门,一边问道:“郑书记,今天家里就你一个人吗?”
“是啊,唐姐跟我吵架,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这泼妇!”郑怀亮骂了一句,进屋里打开电灯,给振华倒茶。
郑怀亮一男一女,女儿十七岁,在县城读高中,这时候已经在学校补课了。小儿子七八岁,去年才上一年级。
振华看看时间也不早了,便要告辞。
“振华别走,我心里不痛快,你陪我说说话!”郑怀亮却不放行。
振华没奈何,只得陪着郑怀亮说话。
郑怀亮真的喝醉了,话特别多,滔滔不绝地说起自己这几年的“政绩”。
说着说着,他竟然伏在桌上哭了起来,呜呜咽咽的,像是一条挨了揍的老狗。
振华心里凄惶,安慰道:“郑书记,村书记也不是好大的官,不做就不做了吧。你以后做生意,说不定还能发大财。”
“发财是一定的。我哭,也不是因为我丢了官,而且因为我的理想没有实现啊!”郑怀亮抹了一把眼泪,又哽咽道:
“你和齐磊鲁秀莲三结义,发誓要建设家乡。这个理想,我也有啊!我也是为了建设家乡,才当这个书记的,要不,我做书记干什么?我又不想贪污!可是现在呢,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我的满腔抱负,当年的壮志豪情,从今以后,全部化作泡影!”
振华继续安慰:“你已经为乡亲们做了许多事,问心无愧就行。”
郑怀亮摇摇头:“我做了几年书记,村里还是一样的穷。虽然我一直关照乡亲们,可是并没有改变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们东湾村以后,还有没有希望。”
振华也不知道如何劝解,只是默默地听着。
看看已经到了晚九点,郑怀亮终于不说了,挥手道:“振华你回去吧,从明天开始,你再也不要叫我郑书记。还有……我今晚哭了的事情,你不要跟别人说,会被笑话的。”
“那好,郑书记早点休息。”振华点点头,起身告辞,从学校拿了自己的奖品,骑车回家。
赵成海正在门前溜达,等着儿子回来。他不知道儿子去了哪里,有些担心。
夜色中,看见振华骑车而来,赵成海终于松了一口气,却骂道:“你个狗东西干什么去了,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嚷嚷什么呢?我和郑书记在一起吃饭。”振华下了车,看着父亲问道:“不是等我有事吧?”
“没事,老子就是担心你!”赵成海瞪眼道。
“乡干部在学校搞活动,活动结束,刚好遇见郑书记,被他拉去镇上喝了两杯酒……”振华推车进屋,将今晚的事大致说了一下。
赵成海很吃惊:“郑怀亮……被免职了?还跟乡书记骂架?真没看出来,他竟然这么厉害!可惜了,郑怀亮还算是个好人……结果却混得这么惨。”
“老爹,这事你就不要跟别人说了。”振华点头,把“奖品”拿给老爹,转身打水洗澡。
赵成海看见那些奖品,立刻又开心起来,把郑怀亮的“悲惨遭遇”忘到了九霄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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