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哲才不会这个时候较真呢,不提他跟赵亮之前的情谊,就只说他这芝麻大的小官,就算是拿着了一个传教的,又能如何呢?
还把赵家给深深的得罪了。
所以传教什么的,他根本就没看见,看见的只是技校里有人打架斗殴了。
其他人等自然也会‘深以为然’,即便是愤怒如梁启,这时候也心中满是庆幸。这要是闹将起来了,姓黄的这孙子会不会死翘翘他不在乎,可他在乎的是技校和校里的孩子会不会受牵连。
现在这般结果那就是最好的了。
出了这件事,江哲就也不在技校里多做停留了。
赵亮伴着人往外去,事后如何处理费尔南多,如何处理梁启,那都是小事儿。
“这费尔南多也是无知的紧。陈州府方圆千里地界,百姓们人人尊人祖拜羲皇,佛道之能皆难在此地兴盛,洋教更是无根之水。他竟然还想在此传教,真是痴心妄想也。”
江哲随口diss着费尔南多,然后满是感慨道:
“自从圣祖仁皇帝末年禁教以来,迄今已五十余载,洋教在华虽仍有流传,基业却已然尽毁。也不知道那为西洋教宗地下有知,后不后悔?”
按照中国的文化,随机应变是很被人认可的一种策略,牺牲一点微不足道的东西换来更大更多的收获,这很符合中国人的认知。
所以,起始于康熙末年的中西礼仪之争,在很多官场之人眼中都是十分可笑的。
起因可笑,教宗的妄自尊大可笑,教廷的数十年坚持更是可笑。
虽然这种坚持于教廷而言会有着更大的获益。毕竟他们的根本利益在欧洲本土。
来的路上江哲跟赵亮谈的是技校的师资力量,谈的是能不能多几个费尔南多,这样他们才好借其所知更加详尽的了解欧洲历史。结果碰到了这种事儿。大家回去时的话题就免不了要转移到了洋教上头了。
赵亮哈哈笑了,这事儿的经过江哲的了解跟定还没有他多呢。五十多年过去了,江哲现如今的地位也不高,最多只能是道听途说些罢了。
赵亮他前世可是专门向度娘询问过这场礼仪之争的。
在教宗下令禁止祭孔祭祖之前,洋教内部就此已经有了好几次翻转,然而耶稣会本身与教廷之间的矛盾,反而促使教宗克勉十一世在1704年态度更加坚定的下达了禁止教徒进行祭祖祭孔仪式的谕令。
这不是说耶稣会与新教、路德宗等一样是强烈反对教廷的, 相反它们还是教廷中反信仰改革的中坚力量,是教廷中央集权圣统制度的最大最强力支持者。
可是大时代的潮流不是你说逆转就能逆转的,几任教宗在与法王路易十四、路易十五,以及欧洲爆发的启蒙运动,新教,詹森学派和高卢主义的博弈中,逐渐感到力不从心,他们被迫放弃站在教宗和国王这边的耶稣会。路易十五国王也希望以此谋求法国政局内部的稳定,教宗则希望以此重建教廷内真正与永久的和平。
虽然从历史的角度上看,不管是法兰西的波旁王朝还是教廷本身,如此做法都只是饮鸩止渴,无异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但他们的目光看不穿历史的迷雾不是?
1742年,教宗本笃十四世重申克勉十一世的禁令,并禁止一切的辩论。算是为此事彻底的盖棺定论了。
赵亮的一番娓娓道来叫江哲听得神采飞扬。当下就夸奖道:“明堂于欧洲果然有心了,连这等事竟然都能烂熟于心?“
“不过是心中不忿罢了。洋教西洋之教也,不通我中华礼仪,入我东土,不从我邦旧俗,反欲以我泱泱华夏从其陈规陋习,何其可恨?”
“我心中有一念,只以为其教宗藐视我中华是也。”
“故愿见朝廷雄起,有朝一日起大舰万千,遮空蔽日,远渡重洋万里而至罗马城,问罪于人。逼的那教宗改张易弦……”
所有人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起万千大舰就为了做这事儿?这该是何等脑残的皇帝才会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