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排着整齐的队伍,如星拱月般的护卫着一个……竟是另一个主将大人!
看清楚为首那人的官阶,人们更加肯定了心里的猜测——原来,王令是临时更换主将大人!
战事进行到现在,进展龟速,严重信念滞后。伟大的落桑王终于不满了,无法再忍受如此缓慢的进展,于是不顾大忌,阵前更换主将。
两名倒霉蛋是最先回过神来的。他们难掩兴奋的看向将要被撤换下来的主将大人。
让他们俩感到失望的是,这一位即将成为“前主将”的人,此时反倒完全镇定了下来。身上没有先前的不可一世、威风凛凛。不甘、耻辱……等等,又撑直了他方才有些佝偻的腰背。他双手将木盒子捧在胸前,站在那里。身形落在部将们的眼里,比家乡的雪山之顶的青松还要坚挺。
对,就是这样,没有什么能压垮我们的将军大人!
指挥所里的气氛陡然一变。错愕、迷茫……被一扫而光。有的只是强烈的屈辱,还有不服,甚至敌视。众人亦绷紧身形,紧紧的盯着列队走过来的队伍。
不多时,面无表情的新主将大人轻轻抬起一只手。队伍便在指挥所前面的那块小空地上停了下来。
他们同样目光坚定的盯着指挥所这边。
竟呈两军对垒之势!
转眼间,指挥所里面的主将大人先败下阵来。他不甘的打了哈哈:“阁下且稍等,待我拜读完王令,再接待阁下。”
新主将大人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脸色微缓,原本冰冷生硬得象出鞘的剑一样的目光,亦变得柔和了许多。轻轻的点头,象是同意,更象是致敬,他干净利落的说了声“好”。
“多谢。”原主将大人深深的看了一眼,双手平捧着木盒子,躬身行了一礼。
指挥所里,有不少人再也绷不住,脸上纷纷现出悲怆,身形控制不住的摇晃。
他们的将军大人又转过身来,面对他们,平静得象无风的水面:“一直以来,有劳各位了。”说完,他决然的冲众人躬身行了一礼。
“将军大人!”众人却做不到他这般,悲怆喷涌而出,有人已经明显的带上了哭腔,慌里慌张的回礼。但是,这个时候痛哭出来,是对他们的将军大人莫大的羞辱,亦是很不明智的行为。故而,他们只能强忍着,任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气氛再度沉重下来。
原主将大人微怔,轻轻的叹了一声,双手捧着木盒子,转身走进了他的专属休息室。
房门“吱呀”一声,轻轻的被关上。
落在众人的心里,却跟一道惊雷似的。不少人再也受不住,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新主将没有进来。他很有风度的轻轻一挥手。拱卫他的那一百多光鲜亮丽、武装到了牙齿的将士井然有序的转身,出列,分批走向各哨岗……
没有人理会指挥部里的这些人。而这些人或站或立,失魂落魄的盯着那道紧闭的木格子门。
不知道过了多久,又似乎只是过去了一会儿,从屋子里传出来一声轻轻的闷哼。
随即,“咚”的一声,又传出有重物坠地的声音。
有人终于轻轻的哭出声来。
“我们,进去看看罢。”有人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小声的提议。
就在这时,新主将带着两队将官大步走了过来。
屋内众人慌忙站得笔直,同时行礼:“见过将军大人!”
可惜的是,新主将连个眼风也没有给他们。他身后的将官们更甚。眼里嫌弃溢了出来,淌得满脸都是。
新主将走到木格子门前,站了站,抬手轻轻的推开木格子门。
小小的房间里,充斥着血腥味。
原主将腹部插着一把短刀,面向着门,蜷缩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一双充满血丝的黄豆眼依然瞪得浑圆,却已经完全没了光亮。
其身下,暗红的鲜血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扩大。
在他的身后的长案,原本摆设了一些个人用品,此时,全不见了。只在正中间摆着那只打开的红漆木盒。里面空无一物。
新主将走过去,弯下身来,伸手探向其颈根。
少顷,新主将复又直起身子,背对着木格子门,沉重的宣布:“田上大人,玉碎了!”说完,他率先对着尸体深躬到底。
“啪”,门外,不管是原来的人马,还是他带来的将官们,皆面向木格子门,同样的深躬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