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没有声音传来。
我的心里毛毛的,只好补充:“他名叫宵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身份,只是一名龙姬而已。”我紧张得无以复加,“白商殿下说这件事得问您才能决定,请您成全。”
话音还没落我就觉得自己的脚底一抖,紧接着神像背后的瀑布忽然掀起了巨大的波澜。原本平滑如镜的水面瞬息掀起的波浪居然有十来层楼高,嘶吼咆哮如腾飞肆虐的巨龙,狰狞的水柱打在神像上,仿佛下起了一场暴雨。
只是转瞬之间,我身上已经湿透,被硕大的雨点打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风如刀,雨如剑,每一秒中都是折磨。
幸好没过多久,一切终于风平浪静,我张开眼睛才发觉自己已经重新踩在地面上,诸方四君在我周围。
我回头望去,背后的石壁上海蓝宝石做成的眼睛依旧忧郁而悲悯。
我已经在归墟殿之外了。
诸方四君也个个好不狼狈,都是一副落汤鸡的样子。
太嫦抖着自己的裙子感慨:“乖乖~”
我说:“真神这是怎么了,他一贯这么喜怒无常?”说得这么胆大包天,其实我真有些被吓着了,刚刚我差点就以为自己要在海啸中没命了。
“苏上仙,不错嘛,以后都记住要这样。”白商倒是在笑,过了一会儿,他又道,“大爱无情,本来就不该有谁是特别的,破例就是一切祸端的来源。”
到了这个时候他居然还在幸灾乐祸。
但我实在不解,“白商殿下,如果是我讨要龙姬的行为触怒了真神,您是不是忘了告诉我宵明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向真神要龙姬?”太嫦瞪大了眼睛,朝我竖起大拇指,“意澜上仙,看不出来你这么厉害!”
玄珩黑色的长发蜘蛛网一样缠在脸上脖子上,像个索命的女鬼。他咬牙切齿的说:“苏意澜,我恨你!”
折丹看了我们一圈人的表情,说:“好了,来看看吧。”说着,他伸出了自己的左手,那白皙的手掌上居然鲜血淋漓,仿佛是自身指甲用力划破的痕迹。
太嫦、玄珩、白商相互看了看,也同时伸出了自己的左手摊开。
诸方四君,四只手,一模一样的伤口,一模一样的血肉模糊。
***
回到住处的途中,一路上电闪雷鸣。黑沉沉的乌云压住天空,不时有金色的闪电划过。地面轻轻颤动着,仿佛强忍着躁动暂时蛰伏。
这征兆……难道是要地震?
我来昙华城的这段日子天气都是好得无与伦比,下个雨也是绵软多情,这种糟糕的天气还真的是没有见过。
我忽然想起诸方四君同时受伤的左手。
记得那时星临告诉我,真神在**上受到了什么伤害,所有的神族身上也会同样表现出来。
难道……是真神受伤了?
而且看那些伤痕,似乎都是自己的行为导致。
是什么事情能让真神失控到自残?
事情真是有些怪异。
不过这些都于我无关,礼物已经送了出去,现在只希望关于宵明的请求能够奏效,我在心里默默祈祷。
正想着,头顶上一个炸雷响过,地动山摇。
呃……还好我不怕这个。
我与白商一同回到流金香榭,一路上他都闭紧了嘴巴,冷凝着脸孔,一句话也不说。平日里总觉得他张扬跋扈,可现在看他的眼神,却分明阴郁深沉,仿佛是有许多心事。
快到流金香榭的时候,白商突然开口:“苏意澜,你知道吗?我从一百年前开始,我就一直在后悔。”
我说:“白商殿下有什么事请说。”
白商说:“我后悔没在那时候让你自生自灭的死去。”
什么意思?
白商笑了一下,眼中有隐隐的哀伤:“你神族的父亲七暝死后,你以为凭你和苏逢雪能在昙华城里活下来?”
我马上想起之前从渊对我说过的话,“殿下的意思是,我和苏逢雪是受了您的照顾。”
白商依旧笑着:“这是很可笑的一件事情,这世界上最恨你们的人可能就是我了,我却还要对你们时刻关照。”
他转头望向窗外,对着虚空叹息,“七暝,你真是一个残忍的人。”
我直觉他这些话的背后有许多故事,正想问清楚,流金香榭却已经到了。
白商下了车子,走了几步又转过头,说:“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就请珍惜他。要知道,你喜欢的人也同样喜欢你,这是多么值得庆幸的一件事。”他说着多愁善感的话,脸上却带着嘲讽的笑容,径自离去。
天上下起雨来,狂风怒吼,等我走过流金香榭的众多穿花回廊,身上已经被飘飞的雨溅得透湿。
我成了只落汤鸡,及肩的头发直往下滴水,冷风一吹,我就喷嚏打个不停。昏头昏脑的回到房间,我倒在床上就直接睡去,于是梦境又一次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