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木代:“等她能讲话了,你想跟她聊点什么?”
“不聊什么,走个形式。”
走个形式,道个再见,这确实是木代的性格,她不喜欢没有尾的故事,哪怕悄悄离开,也一定要留张字条说:不要找我,找也找不到。
“想从你妈妈的口中问出你爸爸的情况吗?”
她摇头:“不想了。”
是人都有父母,父母又有父母,不在一起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变故,要么是钱,要么是情,要么是家庭压力、阴差阳错,阳光之下,再无新事,无外乎那几种。
她的时间也宝贵,不想再去追讨翻腾他人的故事。
罗韧仔细看她的脸色:“真不想?”
木代反问:“找到了又能怎么样呢?”
她对那个父亲,更加没有印象,难道哪一天他站到近前,他们就有了父女感情了?
罗韧笑了笑,说:“那就好。”
他觉得木代这阵子,性格有点变化。
可能是因为项思兰的事有些情绪不稳吧。
***
项思兰是在约莫三天后开口讲话的。
声音很难听,喑哑沙哑,但至少是能沟通了。
当时在侧的,恰好是罗韧。
问她:“你害过多少人?”
她佝偻着身子,回答:“记不清了。”
罗韧不相信。
项思兰说:“真记不清,让很多人说过很多话,我并不一定每件事都要看到结果。”
懂了,这么些年,她不断的让特定的人说出空穴来风的妄言,并非件件都指向人命——有时候,她只轻飘飘抛下话来,任它在别人的舌尖上膨胀和扩大,去挑拨、破坏、离间、制造小的冲突。
这些小的冲突,是消弭于无形还是进一步升级,只看各人的造化了。
“为什么选腾马雕台?”
“不是我选的,它选的。”
它?
项思兰声音低的像是耳语:“它喜欢那个地方。”
为什么喜欢那个地方?因为被废弃、空旷?没有灯的晚上,只有风声和稻禾弯腰的沙沙声,少了半拉脑袋的腾马轮廓隐在融融的夜色里。
一万三感概说,好像古代的祭台啊。
“为什么要害那些人?”
“它做的。”
它做的,她只是配合、冷眼旁观、推波助澜,甚至带报复的快感。
“你知道它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
又低头看心口:“但我就是知道,那里有一个它,会嗡嗡地跟我讲话,告诉我做什么事。”
“可以控制人做任何事吗?”
她缓缓摇头,唇角显露出狡黠的微笑:“只让人说一些话,但有些时候,效果出奇的好。”
因为很多闹到无法收场的惨剧,最初的起源,只是一个不屑的眼神,或者一句不中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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