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张一向老实忠厚,很少与人发生争端,在村里人缘极好,虽已知道张傻六的所作所为,但此时听老张的一番言语,仍旧气得脸色铁青,眼中怒火如灶下烈焰,恨不得冒十恶不赦之罪,给老娘出一口恶气。
而张傻六则是腆着肚子左顾右盼,神色之间极是得意,显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张里长愁眉苦脸地对张硕道:“阿硕,你看这事该怎么解决?我当里长这么多年,还真没遇见过这样的事。律法也好,宗族也罢,都护着长辈,连皇帝老爷都是以孝治天下,世人也说百善孝为先,按理说我该判张傻六如意才对,可是想到小豆子和他老娘这么些年吃的苦头,好不容易苦尽甘来,我要是把他家的财产判给张傻六,我成什么人了?不得叫满村的人指着脊梁骨骂我?偏生,我又没两全其美的法子。”人生在世,谁没有恻隐之心呢?
其他人都是这个想法,眼巴巴地瞅着张硕,希望他能解决这件为难之事。
张硕淡淡一笑,望着张傻六,目中精光一闪而过,透着凛然之意,再三确定道:“大伙儿都跟张里长想得一样,不忍心将小豆子的家业判给张傻六?”
“当然,咱们村是仁义之村,哪能宽容恶人反倒苛待良善之子?阿硕,我以咱们老张家族长的名义说这番话,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但咱们宗族之事向来不以律法为准,这件事你怎么做我都支持!”老族长摸了摸花白的胡子,苍老之音掷地有声。
张硕点头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站起身,大步走到张傻六跟前,他身形壮硕,面相凶恶,比张傻六高了一个头不止,这么一站如同铁塔一般,俯瞰着张傻六,吓得张傻六立刻后退几步,但想到自己的目的,很快镇定起来,色厉内荏地道:“你们不能欺人太甚,家规大不过国法,我是小豆子他老子,他的命都是我的,家业自然也是我的,就算我卖了他,卖了他老娘,他也不能说二话!”
老族长气得嘴唇哆嗦,说不出话来,人都说老子英雄儿好汉,想当年张傻六他爹也是个有义气的汉子,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混账?私奔时闹得老张家人人面目无光,回来时闹得村里天翻地覆,也不知道老张家上辈子欠了他什么。
张硕平静地道:“既然你说家规大不过国法,那就先去县衙牢里住个一年半载吧!来人,将张傻六给我捆了,还有那妇人赵氏,一并扭送到衙门。”最后一句话乃是跟族中青壮年所言,他在村里极有威望,几乎是一呼百应,话语尚未落下,立刻就有七八个年轻气盛的族中子弟蜂拥而上,七手八脚捆了张傻六,将之捆成了粽子。
没办法,大家都被张傻六的无耻行径恶心坏了。
“你干什么?你这是干什么?张硕,凭什么送我见官!小豆子,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给我解开,小心我告你不孝,让县太爷打死你!”张傻六急了,一边挣扎,一边大吼。他回来之前就想过了,民不告官不究,族里是外人,没有资格告自己,而小豆子是自己儿子,儿子告老子可是十恶不赦之罪,哪里想到老张那个屠夫的儿子回来就要捆了自己见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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