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国忠见王爷这番神色,心里忍不住一阵炽痛,似几根钢条插进心窝胡乱搅动一番。这下扫视了众人,又抬头看了看天,而此时的天空已被大帐遮挡,又哪里看得到青天白日!突然,只见他满是皱纹的眼角旁,两颗热泪滚滚落下,颤声道:“王爷,民心不可欺啊!……”说着这话便摇摇晃晃走出帐外。
玄远见爷爷神情惨然,突然一阵忙乱,便与守静上前搀扶。就在这时,玄远突然感觉爷爷似乎老了很多,身体像枯干了的树枝一般,没有一点力道,随即心里忍不住一阵难过!
三人走出帐外,不一时朱月影也跟了上来。郑国忠表情似笑非笑,似愁非愁,向玄远道:“朝兴,你怎么出来了?王爷还在帐中与众将士商议呢,快快回去!”
玄远气道:“他商议他的,与我何干?”
郑国忠正色道:“胡说……快回去!”
玄远这下突然柔和起来,道:“爷爷,孙儿是担心你,就让我先扶你回去歇息吧!”
郑国忠听得这句关切的话,心里一阵暖和,不由得笑道:“爷爷没事……走……咱们到我帐内聊聊!”
朱月影走在后面,心里想说些话,但却不好意思开口,只得跟在三人之后。
走到郑国忠营帐前时,只见郑国忠突然转过身来,向朱月影招手笑道:“公主,来来来,咱们一起到里头说话!”
朱月影欣喜,便随三人进了老将军帐中。
这大帐虽然外表时有更换,但帐内的摆设却是没有变过,右边是郑氏祖宗牌位,帅桌居中,左边便是一张简陋的木床,床边是一书架,只不过书架上原本挂着的一把剑鞘此刻已经不见。
郑国忠引领几人入座,未开口,已听得朱月影惭愧道:“老将军,适才我爹爹……我爹爹……我,我现在替他向您赔不是了!”说着这话,拱起双手,腰已经弯下了九十度。
郑国忠忙道:“公主快别这样,王爷是君我是臣,为臣的虽然有直谏的责任,但却不敢对君有任何埋怨!”
朱月影道:“老将军对我们朱家忠肝义胆,影儿万分敬佩,适才若有言语顶撞,还望老将军多多包涵!”
郑国忠笑道:“公主好得很,朝兴也不知从哪修来的福分!”
玄朱二人听得此言,脸上突然飞红起来。
又听郑国忠叹道:“适才无天道人之言,也不无道理,咱们目前正处在关键时刻,军中上下须得团结一致,才能打败敌人!”
这下见玄远三人表情有些疑问,又道:“我是太累了,所以便先回来歇息,你们不可多想!”
玄远道:“是,爷爷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万不可跟一些人一般见识!”
朱月影听这话里有话,瞪了玄远一眼,道:“跟哪些人啊?都是那无天道人馊主意多,我爹爹问了大伙儿的意见这才下令的!”
玄远欲待反驳,守静突然抢道:“好了,好了,我也觉得那无天道人古怪得很!”守静心里其实也极为讨厌朱继明,若是按照以前的性格,此刻恐怕早已将朱继明数落得不是,但这几年来种种悲喜的经历,已经将她磨练成了另外一个人,想到朱继明再怎么也是朱月影的父亲,这下便只说无天一人。
郑国忠幽幽叹道:“想我太祖当年厉兵秣马,人还未到,‘黄历’就已经下达,老百姓们得到了黄历便按时辰开始耕种,那时啊,虽然元廷还在苟延残喘,但天下人都道还是‘朱皇帝’(朱元璋)好!所以我大明大军所到之处,老百姓都纷纷开门欢迎!”
朱月影道:“太祖勤政爱民,所以才开创了大明朝!”
郑国忠道:“正是,正是!所以咱们不可欺压天下老百姓!”
玄远三人听来不禁点头。
这下,郑国忠便将大明朝以前数位明君的故事向三人说来,说道精彩的部分便忍不住兴高采烈。朱月影对于这些事,虽然早已知晓,但这下再听老将军说来,心中也忍不住一阵阵激荡!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过去,突见门帷一掀,郑朝蒸走了进来,在郑国忠跟前跪倒,道:“爷爷,您还好么?”
郑国忠笑道:“我没事,事情都商议完了么?”
郑朝蒸道:“嗯,今晚寅时埋锅造饭,卯时大军出发!”
玄远几人一惊,郑国忠道:“这么快?”这话语中似乎带有无尽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