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两人依言坐下,但坐不片刻,吕洵还好,依然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只比他小了一岁,今年已经十六岁,在这个年代的男子而言,也已经可以被归入成年人行列的吕汜,却颇有些坐得不安分,不由得起身凑过去。
到火炉前蹲下,他轻嗅茶香,笑道:“姐姐的煮茶手艺未必胜过阿兰,何苦非要自己做这个活儿呢?显示对我的郑重么?可是你我姐弟,完全不需要啊!”
听到这话,吕洵不由得面露无奈,一旁侍立的侍女阿兰则低头抿嘴,虽然想笑,却苦苦忍住,而吕涛则不由被他气笑,斥道:“回去坐下等着!”
“哦!”
吕汜乖乖地回去重又坐下。
偏这个时候,吕涛虽然耐心地看顾炉火,直到茶水煮好,一室之内茶香四溢,但却已经没有心情再滤茶分茶了,便干脆起身,招手叫了阿兰过来,道:“你来分茶,取最好的一盏与阿汜!”
“诺!”阿兰低头应诺。
于是她自己回去坐下,这时候吕汜眼观鼻鼻观心,只做什么都没听到,在那里装无辜,吕洵却反倒轻轻地笑起来。
待茶水分好,那侍女阿兰果然先将茶盘端到吕汜身前,屈膝跪地,先将第一盏奉与他,然后才依次到吕洵和吕涛身前奉茶。
待三盏茶都奉上,阿兰退到一旁。
吕涛道:“你尝尝,看姐姐煮的茶好不好?”
吕汜闻言乖乖地端起茶盏,先嗅,后看,依足了品茶的规矩,然后端到面前,轻吹一口,举袖遮面,一饮而尽,放下杯子,丝毫看不出滚烫茶水入喉的异样感,反而一板一眼地道:“姐姐果然煮得一手好茶!”
吕涛终于绷不住,瞋目瞪他一眼,却是随后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在她而言,虽然吕洵乃是一母同胞,在母亲与父亲先后故去之后,自是至亲中的至亲,吕汜吕淇这对小兄妹虽然也是至亲,到底不是一母所出,按道理是毕竟要远了半步的。
更不必说吕洵虽然也只有十七岁,却性子早熟沉稳,言谈举止做人做事,都颇有父亲遗风,尤其是在当下这样特殊的处境里,他这个长子如此能立得住,帮她分担了不知道多少事情与忧劳,自然也是备受她的倚重。
然而不知为何,吕涛下意识里便更加喜欢做事跳脱顽劣的少弟吕汜,以及天真而又狡黠的幼妹吕淇——这当然不是说她不喜欢大弟吕洵,只是每日里奔波劳碌之后,她固然也很享受同大弟吕洵一起坐下来,商议交流一下一天奔波的成果,和所见所闻,却更享受少弟吕汜过来耍几句贫嘴、逗几句乐子。
哪怕是他故意说话气自己一气,都觉得其乐无穷。
毕竟呢,大弟吕洵虽然成熟大气,但小小年纪就一板一眼的,却毕竟也是太过无趣了些。在他身上,叫人几乎无法体会到长姊之乐,反倒是吕汜和吕淇这两个活宝,只要出现,就必然叫人心头松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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