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曹又有些不高兴,中队长竟然连掷弹筒都舍不得用,这样的战斗,如何能完全达到目的?
好在中队长指挥还是有点水平,又调了一个班的部队,在半山腰跟对面半山腰的八路对射,枪声砰砰砰响过不停,距离不算远也不算近,三百来米,探出头,连望远镜都不用,就能看到对面的人影。
对面。
鬼子射击速度出乎意料地慢,双方好象就赖在这里,对着山里放空枪蒙一般。
既然山沟里的那些鬼子也不冲锋,死了两个后,不再进攻,只是抽冷子往山上开火。
倒是对面半山腰的鬼子偶而会对开火的位置进行密集火力报复。
这样的战斗,双方打得不亦乐呼。
“排长,这小鬼子好象也不咋样嘛,枪法也臭,还穿了我们的衣服...”
砰,一声枪响过后,子弹打飞了说话战士的帽子,赶紧低头,紧紧趴在不宽的地上,贴着地面,冒着冷汗,摸了把头上被炙热子弹犁卷了的头发,脸色发白。
“跟你小子说了,别冒头,小心点,咱们排就咱几个,得保住本,不然没翻身的机会。”潘柱子严厉的说。
“排长,你别说,九连那些从治安军弄回来的夯货,跑了这一路,竟然没几个受伤!”
“听到枪响就跑路的的家伙,能指望他们么,跟他们那个连长一个德性。”
崇山峻岭峭壁下,旁边有一个天然岩壁内陷处,鼾声被一脚踢停,那头熊迷迷糊糊地爬起来,仰起头,被凑过来看他的丫头鬼脸吓的不浅。
“鬼子来了么?”熊总算睡够,眨巴惺忪眼,似乎在西边,好象又很遥远,天上传来轰隆声:“姥姥的什么世道,睡个觉都不得消停!”
“还没睡够?赶紧起来,鬼子飞机走了。”
“还真有飞机来?”
“要不要去看看?还没飞远!”
那熊一翻身起来,犹豫了一下。
扯了一下身旁正在擦机枪的徐小,摸了摸家当还在。
灰黑大手揉着,糊里糊涂地纳着闷,听人说这天上能飞的家伙是铁作的,总觉得不真实。
见丫头走远,嘀咕着,从衣兜里掏出个防水油布包,一层层打开,露出一摞金条,熊嘴咧开流出幸福的口水,仔细揣好。
现在,丫头就在前面,犹豫半晌,还是扯开了嗓子:“丫头,哎,那个,你过来,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搞得这样神神叨叨的,上山顶去看飞机,刚才那鬼子飞机都贴着山顶飞过,狐狸说一会儿还会来,非得要郝运这货看着姑奶奶,飞机都没看成。”
发呆的熊没心情看天上那铁家伙。
从来都是吃独食的熊,这回难得大方了一回,将留在手上的两根金条扯了出来,晃眼。
“噫,哪整的?”转回来的丫头眼前发亮。
眼疾手快抢了过来,想一想,放嘴里用小虎牙咬了一下,上边清晰出现一个牙印。
对面熊的咧开嘴的笑容逐渐消失,变成了丑陋的萧索,静静的,然后极其认真,极其小心地:“那个,我想退伍回家,你看成不成?”
“你想当逃兵?嗯?”声音提高八度,睁大的眼开始变小,眯成了一条缝,头上辫炸了锅。
很怪,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熊忽然觉得八路的生活还是挺不错,如果自己真的回老家,估计要么得去当治安军,也许会被鬼子抓去修炮楼,去县城?纯属跟送死没什么区别,有钱有什么用?如果去酒站村?还得一样得跟那些乱七八糟的村民去种地,想想村民们的德性,仅仅大丫还罢,可那民兵队长不怕死就在山岗上,不禁打了个冷颤。
“跟你说着玩的,就是...想...看你会想我不!”他对丫头小声嘀咕着,像是给了自己一个借口,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罗富贵当逃兵的念头就那么一刹那,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想,也许,是因为自己有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