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花花的阳光下,一座炮楼横在封锁沟东侧。
炮楼顶一面膏药旗无精打采低垂,偶尔有风吹过轻轻摇摆两下。
封锁沟宽五六米,深三四米,三人都骑着自行车,偷越很是麻烦。
反正身上都有侦辑队员证,直接过炮楼就成。
自一团跑路,炮楼长程狗蛋自然也跟着跑了个不见踪影。
新来的炮楼长姓许。
花了那么多钱才买通皇军翻译当了炮楼长,必须尽快收税回本。
偏偏,这几天几乎没有多少人从炮楼过,而且大部分是那些穷得丁当响的普通老百姓。
收到的也是不值钱的皇军军票,许楼长心情要多压抑有多压抑。
终于听到炮楼顶的手下吆喝:“有大鱼来了...”
正在发愁的许楼长眼前一亮,赶紧爬到楼顶。
伸手给眼搭了个遮阳蓬半眯着眼仔细看。
阳光下,终于看到四个骑自行车的人过来,看清那个黑衣人打扮的侦辑队同行,许楼长不由得再次叹气。
旁边的伪军哨兵转了转三角眼,上前附耳给新来的炮楼长出主意:“许哥,这年头,大热天的赶路,要么是真有急事,打电话就成,要么...此路是咱开,有钱大家一起搛...嘿嘿...”
伪哨兵说完,抬手伸出大拇指与食指,麻溜儿的搓了搓...
许楼长眼前一亮:“你小子,有前途!”
砍九带着手下兄弟靠近封锁沟,仰头对炮楼顶吆喝:“赶紧放吊桥,大白天把吊桥收起来干屁?”
看这位面相就不是易与之辈,不过,他们大热天赶路,肯定有急事儿,自己后边有靠山,不出点血就想走,嘿嘿...许楼长暗自吧嗒着嘴盘算。
正所谓,马不夜草不肥,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许楼长借高利花钱买了个炮楼长,如果不能按时还钱,随时有可能被放印子钱的家伙用麻袋装了活埋。
走在生死的边缘,他心里也只有搞钱这件事最大。
“来人止步!此乃两县界沟,不得擅闯!”一声大喝突然从炮楼里传来。
将推着自行车窃窃私语的四人震醒。
在大太阳下赶路的砍九心情很不好。
看到从炮楼出来的伪军后,觉得对面那位的声音很是刺耳。
立即火大。
不过他也明白,眼下实力不济。
名声不够响的时候,还是装孙子少惹事才能活得久。
跟着八路混已经够苦逼,此时还有要事在身,暂时不添乱得了。
等那货从炮楼里出来,砍九仔细看着那家伙的脸色,心里立刻有分晓,知道那货想搞钱。
平原上安、魏公路两县交界自治军驻守的慧白炮楼,代...各方势力收商税。
只要跟钱打交道的事儿,不管谁当上炮楼长,自然都算是美差。
至于这个收到的商税归谁,暂时不知。
各方势力为了安插一个炮楼长,甚至为此大打出手,斗得头破血流。
许楼长人高马大,右手压在腰间驳壳枪套上。
许楼长双目如炬,要是对面是寻常百姓,必定会感到莫大的压力。
侦辑队的人也不是善茬,毫不顾忌直接撕破脸似乎也不成。
倒是砍九在平原混了这大半年,对那伪军一点感觉没有。
狠辣的眼神在许楼长身上扫了一圈:“不长眼的东西,赶紧的放下吊桥...”
许楼长看着身后跟上八个兄弟,心下大定:“按皇军发布的最新规定,所有经过本检查站的货物,都得按货值交税!”
砍九一脚将自行车脚架踢上:“就凭你们几副颜色,也想收税?”
许楼长冷笑一声:”你看不起老子?”
砍九摇了摇头:“真不知道许队长怎么会安排你这么个活宝在这里...”
许楼长愣了一下:“伱认识大爷?”
“一起喝过酒...”
“敢问?”许楼长有些心虚。
“要想活得长,你最好别问。”砍九不想节外生枝,顺手掏出一卷票子扔给炮楼长:“别找不自在...”
“呵呵,你打发叫花子么?”从炮楼顶下来,站在许楼长旁边的哨兵可不傻:“在咱们自治军辖下,如果没有王司.令的手条,就算是皇军的货过、往都得交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