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莫家人怎么考虑，眼下多出来的这个白种青年，无疑都该是三名华裔在内战开始前，首先得解决的问题。八进四的赛程，并没有划分成两个小组，而是被主办方大笔一挥，圈在了一处。1对1、2对2的多重赛制，确保了每个拳手都会像走马灯一样，跟所有敌人对上。赢其中的一场比赛不难，难的是保持胜率，从无情的淘汰当中脱出。

莫青羽不是笨蛋，虽然他和罗马尼亚人分在一队，林震南和莫愁又分在了一队。看着自己的队友遇袭，他果然毫无反应，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银河方面从未规定过，同队之间不存在彼此淘汰，在很大程度上，历来无视敌友区别的林震南，都能算是行使这条法则的先驱者之一。然而这次突袭却是完全失败的，还没等贴近扎尼，他的后心上就吃了重重一击。

还没等林震南反应过来，前方的扎尼也已经冲出，冲向他的位置。被前后夹击是每个拳手都不愿遇上的噩梦，林震南脚下发力，作出佯攻姿势，紧接着向旁边闪去。

如影随形的第二次掌击又从后方印上了他的躯体，随着砰的闷响，林震南的瞳孔猛然扩张，胸口一股热流逆冲而上，双脚立时一个跄踉。

扎尼的柔韧性与速度都是惊人的，电光火石的瞬间，已作出调整，斜刺冲来，挥拳——他居然没有捡这个现成便宜，而是挡下了莫愁对林震南的又一波攻击。

全场观众都已哗然，老布早就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脸色铁青地叫骂着“臭**”。比起莫愁的突下杀手，罗马尼亚人的助拳则似乎在意料之中，明明就是对立阵营，老布却替他大声鼓起了劲。

莫青羽这时依旧还是保持着旁观姿态，眼神中带着一股说不清的讥诮。扎尼在护下林震南以后，见莫愁不再动作，也就停下手来，面无表情地立在原地。

“我从来不把背后留给别人的，你是第一个。”林震南沙哑地说。

莫愁平静地对上他的目光，仿佛刚才做的，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你应该还记得，关于我哥哥的故事。这次拳赛，我想要站到最高的地方，让他可以看见。”

“原来是这样......谢谢你了。”

“谢我什么？”

“谢谢你，让我终于明白有位长辈的话没有错。我小时候，他就说过，不要去相信任何女人，除了母亲以外。”林震南挣扎着站起，豹头面具下沿已有鲜血渗出。

莫愁轻蔑地笑了笑，“他说的是没错，是可惜你开窍得太晚。”

“你今天掩饰得很好，完全看不出什么，只是在快要动手的时候，呼吸稍微有了一点变化。还有，你站得离我太近了，两条腿用力的程度简直能害得这里塌掉。”林震南摇摇晃晃地站起，沉声说，“真要杀一个人，我建议你下次不要往后心招呼。你手上的血债大概是比我多，但是这种东西，也要讲天赋的。”

“你是故意留下空门，让我出手的？”莫愁的脸色已苍白。

“是啊，因为我很喜欢你，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林震南承认，似乎是自己也觉得这样的表达方式有些太过匪夷所思，又苦笑着摇摇头，“现在没事了，都过去了。拿得起就该放得下，这场拳赛，我们重新分队，重新打过。”

“没必要了。”看着堂妹几乎快要被言语击溃的神情，莫青羽忽然开口，“我们弃权。”

“什么？”莫愁大吃一惊，就连林震南也怔了一怔。

“我们弃权，退出比赛。”莫青羽重复，轻松地耸了耸肩，压低了声音，“林先生，我们跟你一样，也受了双子公司的委托。不过那些家伙现在对你似乎有点信心爆棚，居然要求我们在适当的时候抽身出局......消息在前几天就已经传到了，我只是很可惜堂妹一直没能跟你交手，也很好奇，当她对上你的时候，究竟是把个人感情，还是帮会的利益看得更重一些。”

“现在看起来，我好像有点多此一举，她对你完全就谈不上感情嘛。”莫家大少爷笑得很愉快。

莫愁难以置信地望向他，眼中的光芒变得极其可怕，整个人都在微微发颤。林震南却同样在笑，而且笑得很大声，“对自己家里人也玩这一套，你还真是个无药可救的畜生。”

“有的时候，畜生会比人活得轻松。”莫青羽毫不动气，“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还真是有点舍不得。大家朋友一场，你能不能告诉我，这罗马尼亚的小朋友为什么会救你？带着疑问离开，我会好几天睡不着的。”

林震南缓缓走近，贴向他耳边。这已是极其危险的距离，莫青羽全身的肌肉不由绷紧。

“其实很简单，除了你们，跟那个日本佬，八进四剩下的所有拳手......”林震南一字一字极缓地说，“全部都是我的人。”

莫青羽震惊地偏过头来，完全没有了一点贵公子的翩翩风度，嘴巴大张得像条濒死的鱼。

“你前面说，马上就能离开这里？我倒是不这么认为。”林震南狞笑着举手示意，那罗马尼亚人立即走来，在他身后站定。

“我们弃权，你还能怎么样！”莫青羽忽然大叫。

“谁会在乎？在这个**的地方，谁会保证一个宣布弃权的拳手，就真的能够活命？”林震南忽然向着观众席大吼，“告诉我，你们这帮连人都不算的杂种，现在想看老子作甚么？”

沉寂了片刻以后，观众们疯狂地以千百倍音量吼了回来，“杀，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