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觉得心灵平静。如果这算神恩的话,那我就是体会到了。”芙瑞尔夫人淡淡地说道。
“很抱歉,这不是神恩。若你在祈祷时,感受到无边的喜悦,那才是受到了神恩。”
停顿了几秒,神官声音变淡了不少,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芙瑞尔夫人,一双金色眼眸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似的。
“夫人,在神面前,所有的抵抗都是徒劳的。若20天后,你还是无法体会神恩,那就足以说明你对生命女神不诚。即使你是**师,该面对的,也仍旧要面对。”
“我明白......感谢您的提醒,女神的仆从。”
“嗯~”
神官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咔哒~’
房门再次关上,这小小的房间再一次变得与世隔绝。
芙瑞尔夫人身体一歪,跪坐在了地面上,眼中闪耀着不甘与愤怒:“费米尔森,看来你是真打算把事情做绝了!”
祈祷的时候,她能清晰感觉到,有一股奇异的力量试图渗透进她的心灵,但她每次都将这股力量阻挡在外。
毫无以为,这股力量就是所谓的神恩,就是生命女神的神力。若是被这股力量侵入自己的灵魂,那自己就算没有失去自我,也肯定会大大受制于生命神殿,成为神殿的奴隶!
她坚持一生的修炼,是为了超脱自我,是为了让自己的思想获得独立,可不是为了给人当奴隶的。
即使对象是神,那也不行!
可是,她又该如何摆脱这该死的状态呢?
逃跑吗?
先不说逃跑之后的严重后果,能不能跑掉,还是两说呢。
她要真跑了,她的家族肯定就完蛋了,她的所有弟子,肯定也会被光灵全部铲除,要么死,要么废除法力,甚至还有可能被送上火刑架烧死。
就算她全然不顾这些后果。真的跑了,她又该跑哪里去呢?
南方的石工兄弟会?
这算是一个选择吧。
可据她所知,兄弟会内部利益纷争非常严重,目前已经分成了好几个派系。小小兄弟会内部,有妥协派、有激进派、有改革派,相互看不习惯,甚至产生了许多争端。
一个弄不好,就是分裂的结局。
这样的兄弟会,是没前途可言的,她逃过去,无非就是多苟活一段时间。
‘或者,我逃出格伦麦,去南月公国,一辈子隐姓埋名?’
这个想法也不切实际,南月公国虽然不是光灵属国,但对光灵也是千依百顺,光灵稍稍一施压,公国的施密特大公连自己的妻子儿女都愿意献出去,更不用说自己这个外来的**师了。
所以,思来想去,她唯一能去的地方,其实就只有北地了。
原本,北地就是她的目标,可《公民法案》一出,却让她心凉了半截。
她发现自己看错了罗兰.......不,不是看错,而是看的不够清楚。
罗兰这个年轻人,不仅仅是意志坚定,性格果决那么简单。
他还有一股颠覆旧世界、旧秩序的心。
如果她前往投奔北地,那么她家族的侯爵领就将不受承认,家族的财富来源会被切断,所有体面都会消失。
家族也再无法为她提供金钱,让她可以无忧无虑地消耗术法材料。
人呀,一旦经历了富足的生活,就再也没办法回到从前物资贫瘠的时代了,更不用说,芙瑞尔夫人一辈子就没受过穷,更没想过家族领地会被剥夺。
这种事,光是想一想,就让人觉得恐怖。
这个世界中,似乎已经没有了她的理想乡。
煎熬之中,芙瑞尔夫人想到了利维农。
他目前也正被囚禁,也被迫每天祈祷,就是不知道他最终会做何选择。
屈服?
还是彻头彻尾地抵抗?
若是以前,芙瑞尔夫人坚信利维农一定会抵抗到底,但现在,她已经没有这份信心了。
是的,利维农很年轻,对光灵的态度也一直很激进,但这些都是以前的情况了。
以前,芙瑞尔自己也是坚定地光灵反对者,她还认为,总有一天,自己会为了格伦麦的独立,和光灵成为对手。
但现在,等光灵真正地翻了脸,她却失去了反抗的勇气。
她并不如自己想象地那般坚强。
利维农......当他选择妥协,选择不反抗就被囚禁的时候,芙瑞尔就知道,利维农和自己一样,身上有太多太多的羁绊了。
他同样无法洒脱。
她现在彻底明白了,要看一个人是否是真正的勇士,安逸时说的豪言是做不得数的,得看他在绝境中的所作所为。
所以,归根到底,他们就是一群虚伪的人,平日里口号喊的很欢快,真正要决定自己态度的时候,却畏首畏尾,当起了缩头的乌龟。
“我真是可笑的懦夫啊。”芙瑞尔忍不住自嘲。
她的弟子费文德连夜离开了都灵城,去外地求援,可向谁求援呢?谁又有这个胆子,有这个能力来救援她呢?
罗兰吗?
他是天才,现在已经是高阶法师了,可距离费米尔森,还差着老远的呢。
费米尔森已经在组建北伐军了,红鹰军自身难保,哪有心思来管她这挡子事?
就算想管,那也得有这个能力才行呀。
“啊~~~我应该会在软弱的妥协中,缓慢地滑向深渊吧......难道,我真要成为光灵的奴隶吗?”
芙瑞尔夫人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
许久许久,她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身,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凄惨。
“或许,我还有一条路可以走,一条弱者才会选择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