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安待过十年的石敬瑭脸上露出笑容,火器营确实是雍王的宝贝,从来都不轻易示人,十年当中,他有幸见过几次,也只是远远的看过,想到比李存审、阎宝等人多知晓一些,不由有些得意。
“有雍王的火器营插入战场,正面对抗契丹人,有些把握了。”
“别乱想,正面对抗还差的远。”
耿青打断他的畅想,回头扫过身后众将,“火器的威力终究是有限的,耶律阿保机和他的军队受过一次火器打击,必然会撤退,待重整旗鼓再上来,怕是不会再惧怕了。”
他重重强调了一遍。
“利刃必要用在实处。”随即,将目光偏开,随战马缓行,身子微微摇晃,耿青继续说道:“孤处朝堂之上,弱势时,当收敛锋芒,与人为善。有了政敌时,对方势力庞大,更加需要步步为营,小心谨慎,正面碰撞不得,那就另辟蹊径。这点放到兵事上,其实也行得通的。”
朝堂上的较量,阴暗恐怖。战场上同样如此,只不过显得更为直观一些,周围都是沙场宿将,自然明白雍王话中的含义。
“正面我们无法与契丹对抗,分析利弊,契丹弱点在于他们的坐骑!”李嗣源在军略上的造诣很高,一点拨,心里就明白过来。“以前常听义父讲,契丹酷爱战马,收罗天下之驹,其后果却是让契丹境内马匹悉数杂乱,若成军奔袭,或许耐力够,但爆发并不持久,单独在原野上与我们作战,只能游弋原野,不敢冲阵!”谷欘
耿青对于兵事算不上精通,被李嗣源这么一说,他倒是没想到模糊的一句,还起到了提示的效果,不由笑了笑,顺着话说了下去。
“嗣源说的不错。正面无法对抗,那就用我们的优势,与契丹周旋,若能引出契丹骑兵剪去,那打胜就又多了几分!否则时间一长,对我们而言,是难以承受的。辎重、兵员都是大难题,只能靠西北骑兵,沙陀骑兵威胁耶律阿保机,才有机会。”
“雍王,咱们能想到的,耶律阿保机未必不知!”贺瑰拱手道,面对雍王,他语气比平时要缓和许多。
“那就拖到他无暇顾及!”
耿青目光看去队伍之中,被白布遮掩的器物拉在车源后面,“火器营,与诸士卒就是让耶律阿保机无暇顾及,尤其火器,一定要打的焦头烂额才行,这样才能给两翼的骑兵争取最好的机会。”
之后,众将骑马离开,回到各自部曲当中,耿青与李存孝并马而行,相继沉默了片刻,他先开了口。
“存孝......如果真有机会,你可能把握一举杀到耶律阿保机的中阵?”
“不好说.....他身边有皮室军,那日跟他们交过手,确实是难得的精锐。”李存孝表情凝重,没有丝毫的轻视。
这些年交过手的骑兵,除了当初的黑鸦军,以及自己亲手调教出来的陇右铁骑,就属皮室军了,若单凭骑术、箭术而言,隐隐还要压前两个一头。
“兄长放心,存孝一定尽力!”
他重重抱了抱拳时,一旁的九玉笑眯眯道:“大都督才是放心,咱家到时候也过来帮衬一二!”
简单的话语飘在风里,放亮的晨光延伸。
古老的城池,斑驳旧日的刀痕、焦痕,城墙上士兵将校林立,压着刀首呈出一片肃杀,周德威拄剑而立,听着长子周光辅的情报,想起了幽州曾经的太平时日。
令他怀念。
或许这仗过后,还能再看到。
同样的天空下,闷雷窜过大地的声响,远方天地的尽头,尘烟弥漫,林立的旌旗猎猎飞舞之中,黑压压的的军队正蔓延而来。
“此战过后,幽州三日不封刀,仍由儿郎们掠夺!”耶律阿保机望着灿烂的晨阳升上云间轻声说道。
不久之后,脚步声、号角声,浩浩荡荡的蔓延过这片土地,朝着幽州西面的原野形成浪潮般席卷而去。
日头升上云间。
微凉的长风吹着林野摇曳,两支来自南北的军队渐渐进入双方视野,号角、战鼓的声响终于在这一刻响彻起来。
先开始的,则是斥候间的战斗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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