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名警察向大饭堂走过来,他们拦住了几个孩子,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什么东西,似乎在询问着什么。那几个孩子点点头,又摇摇头。
白选注意到,被警察询问过的孩子几乎每个年龄段的都有,从三岁到十四岁,跨度很大,人数也不少,最少问了三十多个。
黑十八忽然说:“你在这儿等十八哥,十八哥去找个人来问问这些黑皮在问什么。”
白选闷闷地“嗯”了一声,黑十八拧了把她的小脸蛋,瞪圆了眼睛说:“要说,十八哥,小乖知道了。”
白选揪下黑十八的手,好气又好笑,却当真乖乖地叫了一声“十八哥”,全当是哄小孩子开心,让他快点去拖个舌头拷问拷问。
黑十八心满意足地迈着大步跑走。白选蹲在墙角,拿树枝在地上乱图乱画,翻来覆去想着那些事情。
在过去的一年,慈心孤儿院仿佛触怒了死神,包括被黑十八亲眼看见的被掐死的珍妮小姐,先后有五位员工死去。除了珍妮小姐,其余四位的死亡都似乎没有什么好怀疑的。
阮嬷嬷外出购物时,大概背负了太多的东西,所以她想早点回孤儿院,于是她抄了条近路。途经流淌过黄玉市的那条黑潮纪之前也很著名的河流时,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失足落水,抢救上来时已经无力回天。
秦阿姨每个月都要去银行取出征程公会打在她丈夫帐户上的安抚金,那次她非常倒霉地遇上了抢银行的劫匪。不单是她,还有另外两个人被劫匪扭断了脖子。
这二位是白选熟悉的白楼照管嬷嬷和阿姨,另外还有两个人,一位是仓库管事,据说死于旧病复发;另一位则是不堪投资失败的打击,自尽身亡。
假如黑十八不是亲眼看见珍妮小姐从重症监护室里被转移出来之后,当夜就被人掐死,白选也不会突然感觉战栗。她说不上来缘由,就是觉得头顶悬着一把闪烁着寒光的死亡利刃。而昨天晚上阿罗接了一个电话就冒着雷雨离开,至今也没回来,更是让白选坐立难安。
她茫然地望着天空,心里天人交战。她很想找到丁嬷嬷,把自己的担忧和盘托出,但她只是直觉很不对劲,究竟因为什么不对劲,她却毫无头绪。可是她下意识里便知道,只要把这些事情向丁嬷嬷提醒一下,那位曾经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老人精绝对能辨出端倪。毕竟,丁嬷嬷在黑潮纪活了几十年,而白选只来到这个世界一年。
脚步声起,黑十八嗵嗵嗵地跑了来。他满脸气愤之色,对白选嚷嚷道:“小乖小乖,咱们喝的营养液根本就白喝了!”
白选皱眉,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黑十八一拳头砸在墙角一株小树身上,树叶簌簌乱响,足见这家伙用了不小力气。他眼里都要冒出火来,紧紧地捏着拳头,冷笑着说:“那些贪心的管事把一瓶营养液稀释了好几瓶,凑够了咱们的定量,剩下的就偷偷藏起来,拿到黑市去卖!”
“今天警察把证据都给拿来了。除了咱们以前喝过的被过份稀释的营养液,还有按照使用说明正常稀释的。”黑十八的浓眉拧在了一起,咬着牙说,“元氏的好心,全让这些坏心肠的恶嬷嬷给糟蹋了!”
难道昨天晚上,阿罗接到的那个电话是与这件事有关?她畏罪潜逃了?白选又马上推翻了自己的猜测,阿罗是个称得上清正的人。她对自己的格外照顾,给自己配额外的食物、衣物,其实绝大部分都是她自己节省下来的。如果阿罗是个贪婪的人,白选相信丁嬷嬷也不会这么信任她,除非……这两个人沆瀣一气。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白选抱着小脑袋瓜子,最后决定和黑十八去近距离看个究竟。听说丁嬷嬷已经被警察请在了办公室单独聊天,所有的管事嬷嬷也都在分别问讯。
白选幽幽地叹气,她希望阿罗和丁嬷嬷都是清白的。她不愿意整个孤儿院对自己最好的两个人去吃牢饭,不仅仅因为一点私心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