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启森醒来后又开始过问天舟乃至青丘诸事,甚至不顾劝阻硬是强撑病体给青丘写下了对以后发展至关重要的《十要》。他接受的教育决定了他看待事物的眼光有别于从草根混到今时今日的人们——包括白选,《十要》提及的事项于青丘而言都是未来必须要重视的问题。
元继理夫妻闻听元启森苏醒,立刻赶来探视。面对垂泪不止的父母,元启森唯有软言劝慰。他的病情已成定局,元继理和贝幼菁也知再无可挽回。伤心了一会儿,生怕孩心里放不下,夫妻俩反而换张微笑面庞以使他走得安心。
如此又过了一月有余,晶玉湖的彩茧在湖面恒定闪烁着光芒。尤其是夜晚,它看上去仿似一颗五光十色的宝石。元启森偶尔被推到窗口,望着被彩茧反射着流离光华的夜空径自沉默怔忡,往往便是一整夜。
他的病情开始出现频繁反复,情况最严重的一次昏沉十日不省人事。但只要他苏醒就必然要把昏迷那段时间发生的青丘诸事都详细过问,并且给出自己的意见。可以说,他断断续续地为青丘市政要务划出了框架、定好了章程。
到了三月下旬往四月走,元启森再也起不了床。一天里有近二十个小时是昏睡着,其余时间也处于半昏半醒状态。可是尽管如此,他每天都会有数分钟及至半个小时的特别清醒的时候。不用他把话问出口,燕聆每次都会含泪摇头。
花满楼来看过元启森数次,起先还能少少地说几句话,到后来每次只能盯着他枯瘦的脸颊发呆。最后一次探望,元启森正再次陷入深度昏迷,十八坐在他床边紧握着他骨瘦如柴的手垂泪不止。回到家后,背着人号啕大哭一场。
疼痛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折磨元启森,用再多再好的止疼药都无法见效。元启森害怕自己死于药物过量,竟然不许医生给自己用太多止疼药。他要清醒。
谁都知道,元启森放不下、一直执着等待的人是谁。到了四月,他掀开眼帘转一转眼珠都异常艰难。每天只是昏睡,他的生命线已经处于脆弱得一触即断时分。
但是天舟七十四年四月四日这天,晨曦微露时,燕聆就接到禀报说元启森醒过来,他要出门。燕聆不喜反大悲,所有知道了这一消息的人们都不喜反悲。
燕聆如今虽有孕在身,但元启森近身诸事还是她帮着贝幼菁在料理。现下知道元启森只怕是回光返照,她强忍悲痛,急忙赶去病房。到达时,元启森已经在母亲和护士的帮助下穿好了衣裳,坐上了轮椅。
“你推我去湖边看看。”元启森裹着大衣,只惨白清瘦的脸庞露在高领毛衣外面。微笑着看向燕聆的腹部,他的眼神十分温柔,“你也要注意身体。”
“我会的。”燕聆仔细地掖了掖元启森膝上毛毯,又另外再拿一床厚毯才对贝幼菁说,“二夫人,您去休息吧。启森先生有我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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