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选想及此,扒开树枝,鼓起嘴巴,冲着下面这头象荒兽连连吼叫。她在模拟猛犸的声音,学得肯定不象,只因哪怕是幼象也不会有如此清脆得近乎尖锐的吼声。可白选相信,有智慧的生灵,听见的不会只是语言,还有对方的心声。
我没有恶意,我们是朋友,白选试图告诉这头脑部晶珠不停闪烁着褐光、已经蓄势待发的象荒兽。她干脆从树上跳落地下,在走向它的过程中,发现附近已经围拢过来至少十几头象,但她夷然不惧。白选只是有点惊讶,自己这只看上去很无害的人类“幼兽”,值得象群如临大敌么?
几年的朝夕相处,猛犸是除了皮皮以外和白选最亲的生灵。前世常常有人称自家的宠物是家人,而猛犸既是白选寂寞时的玩伴、共同对敌时的战友,更是依偎着在寒冬腊月给她供暖的亲密家人。
白选甚至特意去考察过象群,以此估算猛犸的发情期,决定等它想成家了必须亲自把把关。等到猛犸有了自己的家庭,她再离开也不迟。
也许外人很难理解这种感情,却不代表它不存在。白选在荒原游历探险,就算有皮皮可以示警,也曾经遇上过危险。她和猛犸并肩作战,于生死考验中日渐加深巩固的情谊坚不可摧、牢不可破。
沈三多曾经问过她,为了一头象,你要和自己的同类过不去?甚至大开杀戒?白选回答说,你眼里的猛犸只不过是一头象,是不会说人话的野物。可在我心里,它比会说人话的人还要更像人,它是我的兄弟。
快步走到那头象荒兽跟前,白选仰面看着它,发自内心地微笑。对于猛犸的同类,她无论什么时候都抱有一颗充满了善意与亲近的心。
斜刺里伸过一根长鼻,蓦然把白选拦腰卷起。她几乎是本能地用手一扶一撑,让自己在象鼻中靠得更安稳。扭头去看,呃……屁股上的树枝已经掉了,这头身材高大的变异象兽乃真是受苦了。她嘿嘿笑起来。
象兽眨巴眨巴眼,狐疑地盯着被自己长鼻紧紧勒着的小不点儿。不过,这头方才把沈三多追得够呛够狼狈的“大力士”并没有任何过激举动,只是卷着白选凑近了自己的眼睛,似乎想把小东西看得更清楚一点。
白选有些艰难地弯下腰,在象鼻上亲了一口,再抬起头来对这头象兽嘻嘻笑。她试探着伸出手,在半空举了片刻,终于被象鼻卷着离象兽的脸庞更近。
悄悄在心里吁气,白选张开手臂把自己整个人都贴在象兽颊边,喃喃问:“你是小猛犸的朋友吗?”
好一会儿,抹去脸上的水滴,白选仰脸和两只近在咫尺的大眼睛对视。她含着泪花笑了笑,轻轻抚摸着象兽粗糙的皮肤。象兽低沉吼叫数声,眼里极为人性化地流露出安慰之意,举高象鼻把她放到了自己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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