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塌鼻梁原本蹲在地上盯着还在地上翻滚的独目,见约翰竟然和那个浑身上下都透着诡异味道的小丫头聊起了天,不禁皱紧了眉头。塌鼻梁不悦地说:“约翰,你过来看看,独眼龙不大好。”
约翰置若罔闻,仍然用光芒闪闪的目光看着白选。他的手在衣袋里掏了掏,在白选蓦然瞪大的眼里,拿出了细细的一条牛肉干凑在了她手边。他轻声说:“饿了吧?吃。”
白选使劲咽了口唾沫,却犹豫着不敢去接。谁知道能不能吃?要是吃了死翘翘肿么办?
约翰呵呵笑起来,很惊悚地探手轻柔地摸了摸白选的小脑袋瓜,再度说道:“吃吧。”
白选转念一想,人家要弄死自己还用得着在牛肉干里放作料?一巴掌就捏死了。
她赶紧伸手接过牛肉干,立马堆满笑容在脸上,用可以称得上谄媚的语气赞美:“先生,您真是个大好人!您一定会有福报的!”人家萨雅特说这话时语出真诚,但从她白选嘴里吐出这样的言语,怎么听怎么觉得虚假。
好在约翰并不计较这个,蹲在一旁有滋有味地看着白选细细地慢慢地咽牛肉干。看到后来,他居然也摸出几条,陪着白选一起吃。见她嚼完一条,又递过去一条。
不管了,哪怕吃完以后,约翰仍然要拿自己去当活饵,也要饱食一餐。反正,她也需要时间恢复酸软的身体。这么一小会儿,她感觉到刚才冰凉的左颊已然暖和了不少呢。嗯嗯,也许是因为肚子里有食而产生的错觉。
这儿一大一小吃得津津有味,那儿塌鼻梁不干了。要是他的鼻骨没有断裂得趴在脸上,现在也肯定被气歪。塌鼻梁挥了挥大砍刀,却不敢走近,怒气冲冲地叫嚷:“约翰,你在干什么?”
白选鄙视塌鼻梁的智商和他的鼻子一样塌一样矬,这么明显的事情看不出来?约翰微侧头瞥了塌鼻梁一眼,淡定地说:“如果不想死就赶紧离开。”
耶耶,这什么情况?不是说要做陷阱逮狮兽么?有狮兽也是这家伙说的啊。塌鼻梁有点懵,他踢了踢已经不能动弹的独眼龙两脚,惊恐地发现独眼龙已经停止了呼吸。
塌鼻梁畏惧地瞟了约翰一眼,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好几圈,试探着向那两名孩童走去。见约翰没有反应,他终于很不甘心地扛着大砍刀,扯着不停哭叫的孩子往来路退。白选张了张嘴,见约翰面无表情,又颓然闭上。
远远的,忽然响起数声呼哨。那六头被拴在树下的鬣狗蓦然暴怒,拼命地往前窜。紧绷的铁链把树扯得弯曲下去,枝叶簌簌乱响。这些鬣狗眼看就要挣脱束缚。
却见约翰轻描淡写地往身后挥了挥手,白选眼尖地看见从他指尖迸出数点寒星,没入鬣狗的颈项。这些凶残的猛兽翻着白眼,喉里逸出粗哑难听的狺叫,软绵绵翻倒在地。
约翰对白选展颜一笑,满布伤疤的脸让这笑容带着说不出的凄惨又怪异的美丽。他说:“拖延时间的人不是我。”
哈啊?白选傻了眼,更觉得自己脑子里进了水,居然会觉得这张丑陋的脸有点小性感。
伤疤脸约翰缓缓站起身,他高大雄壮的身躯就像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把白选头顶黯淡的月光一并遮住。他缓缓伸手向面颊,撕掉了伪装。
出现在白选眼前的是一张有着黑发黑眸、普通平实的脸庞,没有半点伤疤。白选以为他眯逢着眼在望天,仔细观察了一番才确认他的眼睛是因为小,所以看上去才像眯着。
这样的约翰大约有三十多岁的年纪,瞧着颇敦厚可靠、很值得信赖的样子,因为绷着脸还带点小酷帅。反正会装酷的小眼睛朴实男是白选的菜,所以她直接呆掉。
他低下头,目光温和地看着白选。低沉声音听在她耳里,有点像历经了悠长岁月而愈发醇美的老酒给她的动人感觉。他说:“我是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