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先生笑得老脸皱成了花,对小婴一挑大拇指,笑道:“小婴是好样的。不过,现在你只是一个小娃娃,很有可能因为一句话,你就命丧别人的手里。你来说说,相比起胆小鬼的骂名,你爹娘是不是更难接受你因为一时之勇就枉送了性命?”
小婴有些迷糊了。娘说的没错,可是太爷爷说的也有道理。爹娘这么疼小婴,要是小婴死了……她打了个寒噤,面对大先生的戏谑目光,有些不知所措。
大先生刮刮小婴的俏鼻梁,很难得的正色说道:“小婴,血气和胆色是要的,但你也要懂得‘忍辱负重’这四个字的意思。暂时的屈服、隐忍、承受委屈并不是怯懦无能的表现,反而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用后退一步换取未来的海阔天空,这才是大勇敢、大智慧”
小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这个对孩子来说很是沉闷的话题很快就被一老一少给抛开,小婴想到自己很快就能见到那位声名赫赫的女中豪杰便心花怒放。她还特意央求大先生留意路上有没有珍贵一点的妖兽,好顺手逮了当见面礼。
于是,来到这座名为望乡的石头大城门口时,小婴手里拎着的这只锦枭就格外引人瞩目。不时有人扬着笑脸试图上前打听打听这只四品妖兽从哪儿来的。看这一老一少,老的发须皆白,小的天真童稚,应该不难接近罢?
没想到,还不曾靠近,那些敏锐之人就有一种毛骨悚然之感,故而下意识犹豫徬徨,只敢远远地跟着。
小婴去过很多地方,她对尚嫌粗陋的望乡城的热情只不过基于那位女城主和花样百出的玩乐项目。扬着小脑袋东瞧西看了一阵子,便问大先生:“太爷爷,咱们先去拜访城主大人……”
“等等”大先生瞪着小婴,“大人?你说谁是大人?”
“城主啊?方才那些人不都是这样称呼她吗?”小婴迷惑不解,见太爷爷的胡须眉毛抖成一团,看上去像是生气了。
大先生摸着小婴的脑袋瓜,对她说道:“你要记住,这个天下没有任何人能让你叫‘大人’就算在你实力低下时不得不隐忍示弱,你心里也绝对不能让自己变得真正的低人一等。”环顾街上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等,大先生和声问,“看看这些人,告诉太爷爷,你看见了什么?”
小婴晃着小脑袋,琢磨了一会儿说道:“巡城的卫兵、做生意的商人、江湖豪客、儒生文士、到这儿来玩耍取乐的有钱人,还有乞丐小偷。”
旁边路过的人们听着一句半句,不禁讶异地看了这粉嫩的女童数眼。这么点年纪,说起话来头头是道,这可不多见。
大先生笑得古怪,问道:“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小婴说:“这还用问,当然是他们的衣着打扮了。嗯……”她想了想,又说,“还有他们的语气、神情和动作”
大先生蹲下身子看着小婴,老眼湛亮。在小婴满含希翼的目光中,他却摇了摇头,说:“可是太爷爷看见的,不过是一个头颅、两只胳膊、两条腿而已。”
“剥去身上的外皮,街上来来去去的都是同一个‘人’。没有谁比谁多生一只胳膊,多长一条腿,或者屁股后面伸出一根尾巴。大家都一样,都是从娘胎里爬出来的人”大先生语重心长地说,“所以,小婴,没有人是别人的‘大人’哪怕是你母亲和你爹,也不过比旁人运气好些。这座城的城主,你那么仰慕她,但你可知道她也不过是个普通的人。她也会哭,当然也会笑,会烦恼、会生气、会郁郁寡欢。”
小婴咬着嘴唇,垂下小脑袋,费力地咀嚼这些话语。太爷爷的意思她懂,人当然都是一样的,不一样的那是妖怪。但是,这满街形形色色的过客,又哪里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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