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竹简写了三个消息,每一个都很糟糕,对黄嵩也是极为不利。
其一,对峙数月的丸州战线有了变动,亓官让变守为攻,假意上了风珏的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反将风珏一军。风珏帐下大军溃败,不得不往后撤退二十里,士气低迷。
其二,风瑾稳守沧、谌二州,集结十万兵马剑指昊州,昊州守将吃了不少亏,千里告急。
其三,姜姬秣马厉兵,几番调动,整合十二万兵马蹲守浒郡,随时都可能攻打冢河县。
程靖看了这些,心下暗暗又添了一个坏消息。
其四,孟恒等人驻守三山峡谷始终没退,一旦姜姬攻打,他们便会趁势出兵,两面夹击。
每一条消息都能给人带来巨大的精神压迫,更别说它们一块儿递到黄嵩面前。
黄嵩只是愤怒地将竹简掷在地上,这已经算克制了。
程靖仔细瞧了几眼,敏锐发现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例如第二条,风瑾那边的兵马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四万,何来十万?
事实上,风瑾兵马的确不多,但他将俘虏的黄嵩残部也算上了。
风瑾用一两个月的时间好好训练这些俘虏逃兵,攻打昊州的时候将他们推到前线当炮灰。
乱世之下,人命最贱,用炮灰磨敌人的人头,给精锐争取空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操作。
风瑾的十万兵马有七八成都是注水,但姜姬拉过来的十二万精锐可就不一样了,实打实的精锐。整整十二万精锐盯着黄嵩,黄嵩蓦地有种结局已定的错觉也许,那不是错觉。
黄嵩狠狠压下心头思绪,结局没有真正出来之前,他不能认输,更不能在自己人面前露怯!
“主公?”
程靖出声打断黄嵩的胡思乱想。
黄嵩抬头看着程靖,说道,“如今这般局势,友默可有什么对策?”
程靖道,“丸州久攻不下,继续僵持也无意义,倒不如让怀撤兵回守昊州。”
他对亓官让有些了解,后者一贯是能隐忍的性格,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然是一击毙命。亓官让隐忍数月,固守丸州不肯出战,可想而知心头憋了多少火,风珏就是最好的发泄对象。
亓官让在这个时候改变策略,转守为攻,可见他已经抓住了黄嵩的软肋,所以趁机发难。
风珏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攻破丸州防线,但姜姬却能在短时间内攻破冢河县。
亓官让没了后顾之忧,自然不会继续隐忍防守,主动出击阴了一把风珏。
相较于亓官让,程靖更加了解风珏。
不同于风瑾的沉稳周全,如今的风珏还很年轻,不是说他年纪小而是心性年轻。
因为天赋卓绝,风珏学什么都快,他不用苦读就能胜过同龄人无数,让人只能望其项背。
过度的顺遂会养出过高的气性,所以风珏无法忍受自己失败,更难接受自己会失败。
风珏和亓官让在丸州战线抬杠僵持,未必不是风珏的倔脾气发作。
这个时候让他放弃,选择灰溜溜退回河间郡,回守昊州,风珏还气炸了。
思及此,程靖觉得自己脑仁儿有些疼。
局势还能比现在更糟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