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一听这话,再看这小烧鸡,“啥受累不受累的,教书育人那都是为夫子的本分。”嗯,好吃。
严青青看夫子坐在一边尽情吃喝,也不打扰,直接走过,然后往自家方向去。
其实西洼村已经没有了,七年前那个内忧外患的世道,村长因为收留了逃亡的六王爷,遭到其他王爷屠村。
而自己正好因为要给弟妹们打水,跑了出去,逃过村里的大劫,却险些命丧夷人之手,幸好最后还是被人救下,带走了。
新的西洼村全部都是各地受战乱侵袭的流民。
严青青把他们聚拢在这里,并且出资造房子,如今,所有人的房子都用土胚搭建,瓦片盖顶,只有她家保持七年前的茅草屋的样子。
这是她特意按照以前还原的,因为想缅怀逝去的家人。
严青青走到屋里,好几排灵位供在堂屋,新上的香还有余烟,供果都还是新鲜的,显然村民们都来过了。
严青青拿起抽屉里新买的香,点了一根插到小香炉里,躬身拜了拜,然后倚在门框边回忆了战乱前的温馨日常。
这个点,阿翁一定会领着大鱼回来,阿母一定会接过大鱼在院子里刮鱼鳞。阿弟阿妹一定会高兴着叫喊,“有鱼吃了,好耶!”
而自己和兄长一定会因为红烧清蒸还是炙烤争得面红耳赤。这个时候姊姊一定会说,“分三份,一份红烧,一份清蒸,一份烤着吃。”
然后全家人舔舌头。
可惜,这样的画面再也不会出现了。
严青青以往想到这些,都会止不住的痛哭流涕,但这一回她虽然流着热泪却不再痛苦,只是勾唇浅笑。
因为她释然了,自从接济更多流离失所的人们之后,她才发现痛苦的不止她一个,既然大家都是一样的,她又有什么理由觉得自己最可怜最悲惨。
所以,严青青低头擦了擦眼泪,吸了口气,转身去忙绣坊的事了。
严青青叫住了最会刺绣的孟婶,又把学习最快最有天赋的琳琅和曲文秀也叫过来。
大家在站在琳琅家门口,听严青青说话。
“这几年战乱平息了,延州郡会一点点的繁华起来。我想着趁延州郡还没彻底繁华的时候,尽快的让绣坊在这里站稳脚跟。
我琢磨让你们三个去绣坊里刺绣,就当着来来往往的客人的面,你们绣你们的,他们看他们的。”就跟青楼艺妓献艺一样,当然了这话严青青没说,说出来怕他们翻脸。
“总之呢,也算是一种卖点吧。毕竟一般绣坊是不会把绣技展现给外人看的。但我觉得也没什么,会刺绣的看成品就知道用的是什么针法,不会刺绣的看着绣都学不会。
说到底,刺绣最终看的还是脑子。谁最会活用针法,谁就会笑到最后。”
这点倒是从几个孩子读书的事上,严青青领悟到的。学馆里有几个,先生一个字一个字教他都明白不了,所以嘛,她觉得绣技这种事没必要遮遮掩掩。
严青青说完,三个人互相看了看,尽管觉得不妥但也没反对,“好吧,一切都听村长的。”
于是严青青立刻去安排。
在回青绣坊的大街上,严青青一行人看到前面围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的,不知道在表演什么,反倒是依稀地听到激烈的争吵声,心下嘀咕,原来不是街头卖艺的,是有人当街吵架呀。
但具体吵了什么,他们没在意也没仔细听,只继续往前走。
越接近人群的时候,他们才隐约听清了几个字眼,“严青青”,“奸商”,“青绣坊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