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眼泪悄无声息的从他眼角滑落,脑子一片空白,然后往下掉的眼泪越来越多。
像是开了闸门似的,彻底止不住了!
唐玉怀嘴唇蠕动颤抖,颤抖了半晌,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其白,我们...回家,我带你...回家。”
他至今记得,其白昨晚说的话。
他说...想知道故乡的月亮是不是也与西安城一样?
那么想回京城的其白,终究无法再回去看一眼京城上空的月亮了!
其白还说,他能回去了...
那么想回家的人,却在最后一刻倒下了,死在了这里。
唐玉怀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带其白回家,“京城的月亮与西安一样的,我带你回家,你就能看到!”
寒耀君与其他人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周围,纷纷默然不说话,流露出难过之色。
被唐玉怀一手抱起的少年沾满了鲜红的血,紧闭双眼,安然祥和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只是睡着了...
唐玉怀满脑子都只有回家两个字,所以进入城中,容青竹冲过来,他都没有注意到。
容青竹是听到了叫喊声,有人在哭其白死了,他原本想出来斥责他们如此说晦气,好比是在诅咒人。
然而,这一看,就再也挪不开眼了,眼睛无声瞪大,而后眼泪毫无征兆的落下。
容青竹眼睛通红,扒开其他人,跌跌撞撞的跑向唐玉怀。
这一刻,君子礼仪什么的,全被他抛之脑后,满心满眼都只剩下了躺着再不能说话的少年。
楚二好几次想伸手接过主子的尸骨,都被唐玉怀躲开了。
“我想带他回家。”唐玉怀抬眸,眼睛通红的程度像是生熬了几天几夜。
楚二,“......”
难受不输于唐玉怀的楚二,无声的攥紧拳头,只因一个主仆之别,他便只能谨守规矩,宛如一个影子隐在黑暗处。
无人知道,他看到主子胸口被一杆长枪刺穿时,有多难受。
那一杆长枪刺穿的不仅是主子的心,还有他的...
云纪佑眼睛红着,眼泪还在流,拦住唐玉怀企图抱人直接驾马回京的动作。
他手指触碰到其白带血的袍子,低声道,“其白是我的表弟,理当由我护送他回京,况且战局还未稳定,你留下吧。”
唐玉怀避开云纪佑的动作,不让他把人抱走,眼神通红的与他对视,“我是其白的好友,一样可以护送他回京。”
这一刻,他彻底释放出一个武将该有的气势,寸步不让。
云纪佑脑子一片混沌,伤心和难以置信的情绪充斥着,让他根本没有细想唐玉怀的异样。
只以为唐玉怀与其白关系不错,所以想要把人送回去。
并未深思过...唐玉怀为何如此失控,伤心?
但说到底,扶灵这种事情本该由关系最亲近的人来做,关系不错的至交好友同样可以,但在古代这种重礼的大环境下。
怎么看,顺位的第一第二都该属于姜贞瑶这个未婚妻,和云纪佑表哥。
容青竹手指颤抖着摸着其白的脸,掏出一张自己的帕子,将他脸上的血仔细擦拭干净,“怎么回事?”
其白...怎么可能会死?
云纪佑,唐玉怀,姜贞瑶三人都沉默不语,除了唐玉怀红着眼,倔强不肯哭,剩下两人眼泪就没停过。
寒耀君解释道,“其白一时不察,被敌军偷袭刺中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