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怎么说,沃尔夫与他整个黑加仑军的日子都是非常快乐的,除了每天晚上都很孤独地在帐篷外数星星,其实沃尔夫感觉现在的日子也不差。他会躺在草地上,去辨认每个闪烁在天边的星座,半人马射手、奥丁之秤、大沼泽蟹。诺德语翻译出来的名字总带着童年父亲的味道,仿佛回到了格陵兰的童年日子。
沃尔夫喜欢这种生活,他已经不再是养尊处优的乡下祭司,不论战斗力如何,他内心里住着真正的诺战士。对于尽忠职守的老管家夏洛特来说,让主人(哪怕是临时的)在帐篷内过得像个傻大兵简直罪无可恕。不过沃尔夫再三拒绝,并坚持和士兵们住在一起,这位老管家也丝毫没有办法,只能安排仆人将帐篷收拾得尽可能体面。
当沃尔夫回到帐篷里,发现帐篷几乎被全然翻新,所有漏风的地方被缝得结结实实,地面原本铺着的稻草被拿走了,一张体面的床与一张体面的桌子被从别墅的卧室内拿出来,舒服的萨兰德毯子被铺在地上。
从那天开始,所有军官进沃尔夫帐篷前必须脱鞋。不过在被气味折磨了一番后,沃尔夫开始热衷于催促所有军官洗脚。
但很多时候,平静被打破是毫无道理可言的。就像斯瓦迪亚北地的居民与亚伦城内无法无天的小偷们一样,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死在诺德人的斧子下面。沃尔夫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打破自己平静、混吃等死的雇佣军生活的,也会是不可救药的诺德人。
“沃尔夫大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搅和了沃尔夫的美梦,这个睡眼惺忪的诺德雅尔甚至闻到了来客身上剧烈运动后的味道“塔尔巴男爵在呼唤你,亚伦需要你的帮助!”
“谁放他进来的!”还没睁开眼睛,就听见了沉重的盾牌撞击人体的声音“卫兵,卫兵!你*妈的看都不看就往里放人进来吗?”
沃尔夫眯着眼睛坐起来,帐篷的门帘被人掀开,阳光大摇大摆地闯进来亮瞎着他的狗眼,门外长矛般的影子被投射在脚边。看起来非常不幸睡过了头,第一时间他并没有想到亚伦怎么了,而是反应过来今天上午的课肯定被翘掉了。
一个倒在地上的罗多克士兵被死狗一样拖了进来,身上的褶皱武装衣看上去非常体面,外套上还印着贵族家的纹章。还处于起床气的沃尔夫裹着被子完全不想说话,静静地看着那个倒霉的士兵鼻血狂流,把地毯污染得血迹斑斑。
“什么事情?”沃尔夫也顾不上地毯脏不脏的问题,听上去究竟是发生了紧急事态“你们亚伦被斯瓦迪亚围起来了?”
那个罗多克士兵一张嘴血就顺着鼻子淌进嘴里,看起来真是凄惨无比,沃尔夫不禁无奈地示意身边怒目圆睁的托曼给那倒霉蛋一块手帕。
“没有,托圣神的福……”在意识到这些诺德人的信仰后,饶舌的士兵立刻闭上了自己的嘴“一群掠夺者光顾了我们的海岸线,看船只与旗帜,可能是您的同胞。”
听上去确实有点麻烦,尽管禁止掠夺与互不侵犯的协约已经放在了雷克斯国王的桌子上,但不代表那些海寇就会把一张纸当做回事。不过能惊动整整一个城市,沃尔夫咂了咂嘴,好奇地问道:“来了多少人啊?”
“不知道,但看到的是……”那个士兵翻着手指开始细数自己的所见“一二三……足足七艘龙首战舰!每一个上面都载满了士兵。”
突然之间沃尔夫不想说话了,一个拥有七千名士兵的城邦,究竟是怀抱着什么样的信念,在遭遇到撑死不会超过三百人的突袭者时,前来向自己求援?不过这是好事,一个不友善的潜在敌人,毫无疑问还是更适合做羊。
“那他们……有登陆吗?”沃尔夫真是觉得脑壳痛,而且非常想敲打敲打这个罗多克人的脑壳,让他也痛一痛“你们有试着去阻拦吗?”
罗多克的士兵张大了嘴,摇了摇头:“没有,我们将城外的商人与巡逻队撤了回来,坚固的城墙可以防御……”
“坚固的城墙充其量也只是不能移动的死物。”沃尔夫已经没有兴趣听下去了,不管怎么说这是与国王的纸面协议——帮助打击那些不安分的同族“只有盾牌和斧子才是唯一有效的防御。托曼,把所有的旗队长及以上的军官叫进来,让他们来前把军队集结好!”
黑加仑军的营地再次喧闹了起来,士兵们从床头拿起盾牌,剑和矛从武器架上被摘下,士兵们快速地穿上武装衣与层层护甲、戴上日耳曼护鼻盔装备好自己。沉默了一个月的群狼将再次穿着抓痕罩衣,蜿蜒盘旋于罗多克人的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