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于周世远兢兢业业,将矿上得日常管理工作做的非常到位,榴花与周世远商量由自己出资,在镇上租套院子,中秋前把他的家人接过来住,以此作为奖励。
周世远感动不已,诚恳道:“此事我也考虑过,只是矿主给我的月钱已够高了,我自己能负担租住处的开销,无需矿主再破费。”
榴花几番劝说,周世远还是不同意,坚持要自己出钱。
世人大多见钱眼开,周世远的为人虽古板一些,然轻财重义的品性令人敬佩。
采绿自有了琴,每日都会抚上一曲,不知是在练习琴艺还是悼念亡父。
八月初十这日,她把琴带到了作坊里。
晌午女工们回家吃饭,作坊内只有采绿一人。
她于古琴前静坐片刻,哀怨凄婉的琴声从指尖流出,在作坊里回荡飘扬。
如泣如诉,情意绵绵。
琴声悠悠飞越墙头,飘进隔壁的小院。
今日的举动,采绿打从州城回来那日抚琴起就萌发了。
这些日子勤奋练习,是怀本着壮士断腕的心态,想借琴声向爱慕的男子表达情意。
满腹经纶的才子无不希望妻子也是才容兼备的女子,以便红袖添香,琴瑟和鸣。
从前隔壁的男子只看到了自己的外貌,并不知晓自己的才情,今日展露琴艺,就是要让男子看见自己的美好。
倘若他得知美貌、才情俱佳的女子早已芳心暗许,或许就不会再拒于千里之外了。
琴声持续了很久,胸中情意尽数表达。
采绿相信书生听懂得曲中意,幻想着一走出作坊门口,那个如晓风霁月般俊雅的男子就站在院门口对自己微笑。
然而一切终究只是梦幻泡影,男子并未出现。
翌日上午,采绿正在仓库点数,陶氏过来串门了。
采绿放下手中的账本,招呼陶氏去自己办公的屋子里坐。
二人进屋坐下,陶氏笑眯眯地对采绿道:“昨儿是你弹的琴吧?衡陵夸赞你了,说你的琴艺很出色。”
采绿听了心中一阵窃喜,假装羞怯地笑道:“我的琴艺拙劣,昨日抚琴乃是一时兴起。衡陵哥见识广博,能得到他的夸赞,我荣幸之至。”
陶氏笑着继续道:“衡陵还说你弹的曲子是向情郎倾诉爱意的,想必你已得遇良人。愿你们早日喜结连理,举案齐眉。”
话落了,面上笑意未散,静静望着采绿的脸。
采绿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心好似一瞬间被人拿刀割成了碎块,痛得无法呼吸。
曲中意,他懂了,并且懂得彻彻底底,明明白白。
可是他还是干脆地拒绝了,甚至连亲自回应都不屑,只请母亲代为传话,让自己死心。
这简直就是在羞辱她,叫她无地自容,自惭形秽!
采绿忍住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恍若惨淡一笑,随即白皙俏丽的脸庞因承载了过多的愤怒,显得凌厉冰冷。
最最强烈的切肤之痛过去,她面上的神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但仍然冷淡,缓缓道出一句:“多谢衡陵哥的祝福,采绿心领了。”
陶氏的表情分毫未有变化,语气一如以往般和气慈爱:“你这孩子不但容貌出众,人也能干,还多才多艺,能娶你做妻子,也不知是哪家后生有这样的好福气。”
哪家后生?
采绿心中一声冷笑,淡淡对陶氏道:“姑,我那边还有事,恕我无法相陪了。“
“行,你忙,我先回去了。你有空常来玩呀!”陶氏声色未变,仿佛一点也不在意采绿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