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想冯冽倒也未必真的相信种植罂粟能赚取多少银钱,不过是觉得冯皓云肯把功夫花在田地上,不论他能种出个什么名堂来,都比他无所事事到处惹是生非来得好。只是恐怕冯冽也没料到,冯皓云种的这东西,比他从前偷鸡摸狗打架斗殴来得更加致命。若冯家人对此确实不知情,倒可惜了冯皓云的儿子。”
陈多轻叹了一声,他知道冯乐的意思。历来考取功名就不是考生一个人的事情,而是整个家庭甚至整个家族的大事,考生不仅要学识过人,还须身家清白,至少查到三代以上。冯皓云之前只是偷鸡摸狗打架斗殴,算来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冯冽又本就有秀才功名在身,冯皓云的儿子还是能参加科考的。
但罂粟之事兹事体大,冯皓云的判决下来,恐怕他的儿子即便没有受到牵连,也会被取消科举的资格,十几年寒窗苦读便白费了。而对他们冯家来说,家族中有更多的子弟能够考取功名,正说明了家族的昌盛。若是没有冯皓云这事,他儿子能考上秀才,对整个冯家和冯冽家,都是大好事。
但对陈多和冯乐来说,也不过白白感叹一声罢了,被冯皓云牵连毁掉未来的只是他自己的儿子,于整个冯家来说,多一个秀才更好,少一个两个秀才也无所谓。冯皓云的事情对冯家固然有不小的影响,但要说特别严重却也没到那个程度。现在更让陈多挂心的,反倒是另外一个问题。
陈多理了理头发,问道:“这罂粟种植起来,果然这般容易吗?我看那冯皓云也不是对农事或者草药有多了解的人,他家里人也并没有帮他的忙,他一个人随意播种,便真的让罂粟顺利地开花结果了?若果真如此,那将来禁绝此物,恐非易事。”想到将来可能到处都是罂粟和乌香的场景,他便无法不感到忧虑。
冯乐也皱起了眉头说道:“冯皓云供认,据崔钰洵所说,这罂粟种植起来虽然不是特别难,生长的条件也并不苛刻,但也没有容易随意种种就能种出来的程度。不过,冯皓云本人在种植的过程中确实没有遇到过什么难题,他甚至有些怀疑崔钰洵所说的困难都是在故意吓唬他的。事实如何,如今倒不好判断。”
两人面面相觑,对坐思索了一阵,也没想出什么名堂。他们都知道,这样干坐着也没什么作用,便打算先去休息,不妨明日回去同冯礼商议一番再做打算。冯乐起身之时,不慎碰掉了一个纸卷,他愣了一下心知应该是陈多的东西,便弯下腰俯身把纸卷捡了起来,打开一看却原来是一张画卷。只见画卷上画了一个黑暗的洞穴,而在黑暗的洞穴之间,却有一个小小的天窗,阳光顺着天窗照射进了黑暗的洞穴,照亮了洞穴一片土地。
看着那占据画卷篇幅极少,却极为引人注目的阳光,冯乐心里不由明朗起来。他们此时遇到的这件事情,何尝不是像这幅画一样呢?虽有许多的黑暗,可在黑暗中何尝没有一线光明?或许他们能够在不经意之间发现罂粟的存在,又顺藤摸瓜继续调查下去,便是这一线光明。他们抓住一线光明,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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