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个刚刚想将茶水端上来的丫头婆子,听得这响动,又都蹑手蹑脚的往边上退了退,再不敢进去。
“庆祥,你是不愿意去,要武逆我的意思了不成?”马县丞紧绷着一张脸,看向白庆祥的面上,分明是染了无数是冷意。
白庆祥垂首不答,马县丞又是怒道:“好啊,你竟敢跟我这么说话了!这么多年,是谁供养你读书,是谁让你进的县学!你哪个当里长的爹,除了和稀泥,还会干什么!庆祥,你虽姓白,可舅舅那般器重你,纯粹是将你当成了儿子在养,你就非得要这么不孝吗?”
马县丞的话,犹如一刀子,一刀又一刀的击打在了白庆祥的身上,白庆祥退无可退,却也不敢忤逆了他的意思。
这番,他艰难的吞了一口唾沫,张了张嘴,还想再说点什么,冷不丁的,又听马县丞软了声音:“庆祥,你也知道,我这番都是为了你,你想要出人头地,若是京中没有可仰仗的,又如何能出人头地?”
“你还真以为科考会有什么公平可言?像你这样的出生,一抓一大把,即便是有了成绩,也必定会给刷下来的,你怎么就连着这个道理都不懂!”
“好,我去。”似是被马县丞的话说动了一般,一直不曾开口的白庆祥,总算是开了口,“不过,我有个条件,年后再去。”
马县丞整个眸眼都犀利了起来,冷眼看着白庆祥,他一字一顿道:“女人只会让你误事儿,你若当真被她误了事儿,我能送她一次,就能再送她一次!”
白庆祥想到玲珑,面色又紧了紧。
马县丞知自己说的话,他已经会了意,这才摆了摆手:“罢了,过了年三十就走,若你母亲问起,就说上京备考。”
白庆祥暗松了一口气,拱手朝着马县丞作了一个长揖,这才缓缓地应了一句:“是!”
白庆祥一出了门子,周小青就捧着茶水过来了。
她本在屋里洒扫,不想,负责前院的婆子过来告诉她,白庆祥回来了,还将送茶水的机会给了她。
周小青已是多日没有看到白庆祥了,心里自也是念的,如今得了这机会,少不得会千恩万谢,等她捧着茶水一过来,就看到白庆祥要走了。
她也不敢停留,赶忙朝白庆祥追了去。
“相公,茶水还温热着,你吃了茶水再走。”周小青走的匆忙,茶水洒在自己手上,将手上烫红了一片,她依旧是不知一般,仍是追着喊着道,“相公,你好歹等等我,喝了这茶水再走。”
白庆祥本他扰的不胜其烦,如今,再忍不住回头朝她呵了一句:“你若是闲得发慌,我现在就可以送你一纸休书!”
周小青心来一晃,指甲死死地扣住了放着茶盏的红漆木盒,一张小脸上表情复杂。
先是害怕,又是委屈,偏偏面对着白庆祥这黑沉沉的一张脸,她连大声抽噎一下都不敢,赶忙就往后退了几步,生怕白庆祥当真就将休书扔给她了。
白庆祥收回了目光,懒得再多看她一眼,快步就出了府门。
一出府,他才惊觉自家不知该去何处,再过两日就是大年了,县学早就停课放假了,同窗们也早回了家中,此刻,他才发现,自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