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金这会儿双眼迷蒙，脸颊上带着喝酒后的红晕，杨淼不由眨了眨眼。

这话什么意思？

今天是年初三，封池和她一道回娘家，封池这会儿上厕所去了，饭桌上只剩下杨家人，杨家四兄弟和周月兰正高高兴兴的吃着饭，根本没听到杨大金这近乎呢喃的一句话。

杨淼抿了抿唇，放下手中的筷子，“爹，年前西边三府送来了几匹宝马，你感兴趣不？若是感兴趣，明天进宫牵去。”

这话一出，原本还眼神迷蒙的杨大金登时清醒了，他望着杨淼发愣，不过怔愣只是片刻，他很快回过神来，做出一副高兴的模样应好。

旁边的杨家四兄弟听到这话也赶紧应声，表示他们也感兴趣，想一同过去。

“这宝马一共五匹，我打算留着赏人的，咱家只能有一匹，等咱爹牵回来你们再看。”杨淼说道。

“好吧。”杨家四兄弟齐齐应声。

现在杨淼是天下兵马副元帅，涉及到禁军的事，他们不应多嘴。

杨大金见此，攥紧了手中的酒杯，他抬手倒了杯酒，一口全灌到了嘴中，这是杨淼酿的美酒，这会儿他却是觉得苦，苦的全身发疼。

很快封池回来了，杨淼像是没事人一样招呼他继续吃饭。

等坐上回宫的御辇，她神色严肃的和封池提及此事，“我爹他还是问出来了。”

“那就告诉他。”封池抬手搂住了她。

这也是他和杨淼一早就商量好的，杨淼的变化太大了，能蒙骗住外人甚至是牛头村的人，但骗不了杨家人。

周月兰糊涂，杨家四兄弟年纪小，但杨大金不傻，不但不傻还精明的很。

他既然问，那就说。

翌日，杨大金如约进宫，杨淼带着他去挑选宝马，杨大金心不在焉的随意指了一匹，杨淼命人送回杨府，然后和杨大金回了大明宫。

封池正在处理政务，见他来了便暂时让几位官员出去，大殿内只剩下了他们仨人。

其实也没啥可说的，原主是上树掏鸟蛋时不慎摔了下来，杨淼就穿过来了，上树掏鸟蛋，这是原主经常干的事，杨大金也无须内疚，不管他的事。

杨淼更不需要内疚了，原主是死了之后她才穿的，穿越之后还担起了原主身为长姐的责任。

杨大金已经早有猜测，但听到杨淼亲口证实，还是心疼的腿软，他跌坐在地上，哭的泪流满面。

不怪他？

怎不怪他，若是他之前对孙菊花不那么孝顺，像是杨大银那样闹翻，守住家中的粮食，那原主也不至于上树掏鸟蛋。

原主的死亡他得承担一大半的责任。

杨淼“……”

封池“……”

从这个角度来说，这话听着有道理。

但现在懊恼晚了，原主死了好几年了。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坐在地上等杨大金平复情绪。

杨家并不重男轻女，杨大金对原主挺疼爱，而原主也孝顺，可惜没过上好日子就这么走了……

杨大金哭了许久才停住，杨淼起身给他倒了杯茶水，“爹，我待你和她是一样的，不过，若你实在是过不去这个坎，要不……你和娘再生个女儿？”

杨大金闻言心里更酸了。

再生一个又怎样，原主还是回不来了。

回不来了。

抬手抹了下脸，他出言道，“这几年多谢你和小池了。”

“爹，不用这么生分，我还是你女儿……”杨淼有些语塞。

其实她很不会安慰人。

封池见此握住了她的手，对杨大金道，“爹，小淼她……她挺好的，而且性子和你女儿也有几分相似，敢于抗争，也孝顺，待家人也好，这几年的相处你也看到了，她都是真心的，她拿你们当家人当亲人。”

“她是个好姑娘，也是个好女儿……我知道这是个很难过的坎，一切语言上的安慰都是苍白，你和娘……要不再生一个女儿？”

“至于小淼，我和她会好好孝顺你和娘。”

杨大金哽咽着嗯了几声。

是，眼前这个杨淼……若不是她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地方，他还真发现不了他女儿换人了。

她和他女儿身上还真有相似的地方。

这种事，一切的语言安慰都是苍白，只能他自己去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