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志站在下邽城头,望着城外的一片狼籍,摇头叹道:“赤眉贼还是那个赤眉贼,这个样子,就算进了长安又能如何?”
他的弟弟仇远说道:“兄长,我等得罪了赤眉贼,若是他们大军来攻,那便如何?”
“又能如何?得罪了他,他大军来攻,我等战死;不得罪他,他大军来抢,我等饿死。”
“那便只有等死,没别的法子了吗?”
“有,入伙!招兵买马,加入贼人一伙,和他们一道去杀,一道去抢。”
“难道兄长竟然要投降赤眉贼?”仇远惊道:“那昨日为何又力主抵抗?为何不直接降了?”
“昨日?昨日来的是什么货色?仇某是什么人都可以降的么?”仇志嗤笑一声,“昨日乃是一无能之辈率一窝乞食之民,只是来打秋风的,即便你我愿降,也未必能免除一番劫掠,保下邽城平安。”
“兄长愿降者何人?”
“谁能保得下邽城平安,保住我仇家的富贵,我便降了谁,至于赤眉贼,嘿嘿……”
仇志原是新朝更始将军廉丹部下,随廉丹出征青州进剿赤眉军,廉丹本来还想慢慢寻找战机,新太祖王莽却等不得了,下达诏书责备廉丹道:“仓廪尽矣,府库空矣,可以怒矣,可以战矣!”廉丹恐惧出战,被猪队友王匡拖累,兵败身亡。
老板死了,仇志辗转回到家乡,见新朝气数已尽,不再出仕,只在乡里隐居。赤眉军进入关中,下邽城正在其西进长安的半路上,更始丞相李松派兵将驻守,赤眉军势大,守将稍作抵抗便弃城而逃,下邽城惨遭洗劫。
大薅一把羊毛的樊崇继续西进,下邽城居民商量着闭城自守,觉得仇志是正规军出身,打过仗,又长得孔武有力,便请他来主持县城防务。
仇志也不推辞,立即征发全城青壮,得到了三千人,四处搜集粮草,昼夜修筑工事,准备守城。
正好在这时候,贺长年撞了上来,仇志当年在青州与赤眉军鏖战,非常清楚他们的战斗方式,有备打无备,贺长年吃了大亏,连夜遁走。
正当下邽人松了口气,以为躲过了一波劫掠的时候,有人来报:“又有军马来了!”
仇家兄弟远远地望去,只见北方烟尘蔽空,隐隐的旌旗招展,一支队伍正向下邽城而来。
仇远道:“昨日探子便说赤眉贼有两路人马,一路攻城,一路在城北扎营,想必就是这支队伍了。”
仇志微微一笑道:“不对,这不是赤眉贼!”
“为什么?”
“我与赤眉贼大小数十战,对他们所知甚详,赤眉贼从不设旗鼓,也从不会列队,他们来去就像草原上的羊群,铺天盖地的来,一哄而散的去,反观这支队伍,旗帜林立,队列森严,一看便知是官兵,而且是少见的精兵,只不知是谁的麾下。”
“兄长,官兵来此,我等怎么办?是迎还是拒?”
他们所说的官兵当然是更始军,至少目前为止,这依然是关中百姓认可的合法政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