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烨舀起一勺子粥送到千筱伊唇边,见她静静用了,方才道:“王妃给你,你就收着。左右不过是些家常东西。”
“是。”孙柔曼只得应声,抬头却又看见二人浓情蜜意的模样,不由红了眼眶,强忍着眼泪低头喝粥。
夏侯烨收了手,便听见那厢有侍婢进来传话道:“启禀王爷王妃,蕊王姬来了。”
“二王嫂正用早膳?”蕊王姬快步进门,坐到桌边便对着描云笑道:“我今早不曾吃饱,也给我一副碗筷。”
蕊王姬朝着千筱伊扬了扬下巴,娇憨道:“我同二王兄素来如此,同二王嫂自然也是自家人,不用这些虚礼。二王嫂,你说是与不是?”
描云送了碗筷上来,蕊王姬一面盛粥,一面道:“我只有以为二王嫂,不过是个侧妃,有什么好说的?”
孙柔曼再忍不下去,放下勺子便朝夏侯烨僵笑道:“王爷,妃妾有些不舒服,先行告退。”
却是千筱伊见她不过用了小半碗绿豆粥,轻声对着描云嘱咐道:“柔侧妃早膳用的少,你备下一些温着送到侧妃房里去。身子不好就遣个太医来看一看,不能委屈了她。”
蕊王姬将一碗粥喝尽,扬声笑道:“二王兄这后院,想必能平静许久了。”
“我有什么要事,不过是来通风报信。昨儿不慎听见父王母后的悄悄话,说是待到王嫂腹中这一胎生下来,父王便要退位禅让于二王兄你。还请王兄王嫂早早地做下准备,为免到时手忙脚乱。”
“父王当日委屈了母后,我只怕如今,我也要委屈你。”
蕊王姬因道:“王嫂能明白,乃是最好不过的事。儿女债,父母恩,总是要报的。”
夏侯烨从背后揽住她,轻声地说:“我本以为能许你一世一双人。”
而不远处,孙柔曼仰起头看楼台上一双璧人,眼中尽是阴霾。
听见侍婢不平的话语,孙柔曼冷笑道:“她乃是王妃之尊,王爷又喜欢她,自然高人一等。是她的福气,也是她的本事。只是谁能保证男子之心永久不变?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次年五月,烨王妃诞烨亲王长女。王朝圣上闻,大喜。赐双名宛然,是为荣。
君上继位,遐洉国国泰民安,数年无战。然不过五载,王朝挥师而来,遐洉不敌,节节败退。】
五年后——
天色擦黑,便见刘居匆匆前来禀告:“启禀君后,前方战事危机,君上在前朝召见诸位大臣,只怕不得空来陪君后用膳。吩咐了让奴才前来嘱咐君后一声。”
描云送刘居出去,刘居便对着描云道:“还请描云姑娘在君后面前提一提,若是无事,且去探一探君上。君上已是连着好几日不曾合眼了。奴才也就罢了,君上的身子如何受的住?”
“不过五年……先君后若是见了,不知要心疼成什么样子。”
进殿时千筱伊正坐在软榻前,用一方小玉佩逗宛然王姬玩闹。虽面上带笑,眉目之间却掩不住清愁。
黄鹂唤了一声:“君后娘娘……”一言难尽,泪已纷纷。
“母后……不哭……”宛然王姬伸着肉嘟嘟的手,笨拙的擦千筱伊面上的眼泪。“宛然乖,母后不哭。”
宛然王姬已经好几日不曾见到夏侯烨,自然十分思念。如今听了这话,果然笑道:“好,宛然要去见父王。”
渌波国、济濛国、汜源国又纷纷作壁上观,难道真是天要亡遐洉?
描云用一面用袖子揩去眼泪,一面应了声下去传话。
“我同君上,左不过一死以谢天下。”回头望向正在把玩自己胸口玉佩的宛然王姬,语气惨然。“只是我的宛然,她还这样小,又当如何?”
千筱伊接过汤碗,轻声道:“姑姑说的是,是我糊涂了。”
“不可。”千筱伊摇首,“乔亲王同清泠郡主如今尚且在济濛国,要蕊儿护着。若是再添上遐洉这档子事,只怕要力不从心。何况……”她顿了一顿,“这本就是我同君上的职责所在,不好拖着蕊儿淌这趟混水。”
眉豆陈皮鲤鱼汤做好时已近深夜,千筱伊命黄鹂抱着沉睡的宛然王姬便往浮云宫去。
自柔妃想明白君后权威不可撼动,已然明白许多,不再剑拔弩张。千筱伊回了她一个笑,问道:“柔妃从何处来?”
“若是君上肯见本宫,本宫会向君上转达柔妃担忧之心。”
描云端着汤,冷笑一声,“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这档子事,难怪这么些年,仍旧是个柔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