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按着估量,半月应该能到遐洉国。然而士兵们受了王妃如此礼遇,自然投桃报李,要顾念这王妃的身子。故而车队徐徐往前走,却是足足赶了一个月才到遐洉国境内。时已五月首,天气已是慢慢的热起来。
马车驶入遐洉国街道,便有众多百姓出来看新鲜。
却说安宁公主当了皇后,恩威并施,将后宫治理的很好。怎奈天妒英才,竟然早早的去了。烨亲王自然十分难过,皇上为着安抚遐洉国,将赫连氏的一位族妹安邻郡主赐给了烨亲王。
凝慕皇后其名流传广矣,如今这位能与之并驾齐驱的安邻郡主,如何不让遐洉国人好奇?
千筱伊正坐在马车里,悄悄将马车帘子撩开一个小角往外看。却是不经意间见这一幕从头看到了尾,当下便喊了一声:“停车!”
千筱伊将马车帘撩起来,只露出半边侧脸,轻声道:“没什么要紧事,你且去前面看着,让描云下去料理就是。”说罢,便将车帘放了下来。
千筱伊这厢细细嘱咐了描云,描云颔首。便撩起车子前帘,车外的小厮赶忙放了踩凳,扶着她下来。
描云见惯了众人视线,也不慌恼,只径自走到那老婆婆身边,伸手扶起她,柔声道:“王妃在车子里见老婆婆你摔倒,颇为担忧。只是身份在此,不便下车一探。故而嘱咐奴婢来看一看,不知可有大碍。”
“话虽如此,有些病却是埋在骨子里的。”描云含着笑,扫了她唇角血渍一眼,道:“还是要仔细看一看才好,在意不在意,总是老婆婆你自己的身子。”说着,便伸手招来另一辆车前的小厮,道:“将黄鹂唤来。”
黄鹂走到描云身边,接过她手扶住那位老婆婆,道:“描云姐姐……”
“是,”黄鹂应了是,便要人去叫黄鹊来,让黄鹊去问最近的大夫在何处,也不停留,一路去了。
千筱伊正坐在马车里倒茶,见她回来,便将手中刚倒好的茶递过去,笑道:“倒是辛苦你了,用盏茶好生歇一歇。”
“话虽如此,我到底是嫁过人的女子。”千筱伊靠在马车壁上翻看一本闲书,“安邻郡主这个幌子,骗百姓容易,骗国君却是不能。”
千筱伊颔首,“黄鹂他们四个都很好,否则我也不能将他们带过来。还说兰皙,你的年岁也是一日一日大上去,就不肯为自己的来日想一想吗?”
千筱伊自然明白她的心思,想要劝她,却不知从何劝起。在那人身上她也吃足了苦头,他分明不是良人,却引得多少女子前赴后继,一个两个都对他死心塌地。感情这种事最难得的是要自己看开,若是固步自封,旁人相劝,又能如何?
这时有内侍来报,说是烨亲王接了王妃,已经快要赶到宫门口了。君后同国君乃是结发夫妻,多年恩爱,却到了而立之年,才得了夏侯烨这一个儿子,自然是心头上的宝贝疙瘩,简直不知怎么喜欢才是。国君儿子多,女儿也多。然而国君最爱的君后,却只给他生了一子一女。女儿乃是当年嫁入千羽的王姬夏侯蝶,儿子正是烨亲王夏侯烨。
国君本身一早为他挑好了遐洉国内的名门淑女,谁料他去了王朝一趟,竟然回来说同安宁公主定了终身,非卿不娶。这也就罢了,安宁公主是什么人物?那是王朝新帝放在心尖子上要娶的人。你如今要抢人,不开战人家怎么肯放?
国君不喜欢这位王妃,有他的考量在。君后不喜欢这位王妃,也有理由在。
夏侯烨是来日的国君,娶了千筱伊对他百害而无一利,这是其二。
故而千筱伊这前路坎坷,她自己一早也是预料到了。
内侍刘居知道君后不喜欢这位烨王妃,却不想摆的这样明显,本还有话要说,此刻倒不知该不该说了。
“是,”刘居唯唯道,“回君后的话,方才回宫的路上有位老妇人伤了。王妃她…她叫人下去,还带着去看了大夫。如今国内,都是赞王妃心善的话。”
“做给母后你看啊,母后看不出来吗?”横里飞出一声脆语,却是一个俏生生的华服女子站在门边。
原来这人乃是国君最小的女儿,今年刚刚十四岁。乃是国君的一位言妃生下的,蕊王姬刚出生,言妃便去了。从小放在君后身边教养长大,出了蝶王姬,最受chong的王姬便是这一位。
“你这丫头!”君后对着蕊王姬,自然发不出火来,“你二王兄给你灌了什么**汤,引得你这样为他说话?”
一面说一面将君后往外拉,国君同君后无奈地相视一笑,只得随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