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曰:
沁园春
流云经天,浪花涛涛,我主乾坤。
念半身起落,无非过往,几回梦碎,只当消磨。
雨打沙滩,风吹兰亭,多少飘摇浮世歌。
有道是,看尽岁月殇,不过蹉跎。
休凄恩怨贵贱,应晓世间如是婆娑。
本无穷**,一时变幻,万般缘劫,几声嗟哦。
赵地黄花,关山明月,自古人间叹廉颇。
志犹在,人老鬓已衰,今世如何?
时值秋日,风和日丽,长城山下,一秀才踽踽独行,原来是宋太祖微服私访化为之,虽然两鬓沾满微汗,气喘吁吁,但仍努力前行。
来到一户农家,女主人正在户前田间插秧,男主人扶着木犁跟在一头老黄牛后面犁田。太祖向男主人作拱道,“老哥哥,我投奔远方亲戚,路过此地,肚中饥饿口干,可否讨一碗水解口?”
老翁放牛吃草,拉着他回屋,老妪赶紧生活煮饭。不大一会儿,粗茶淡饭端上来,太祖艰难吞了几口,眉头紧锁,比之宫中的山珍海味,这些食物就像枯草一样枯燥无味,难以咽下,味同嚼蜡。
老翁道,“老弟想是大户人家,未曾吃过这样的粗茶淡饭。”
太祖佯谎回道,“老哥哥,我以前确是高贵门第,后来门楣倒塌,只剩我孤苦伶仃,生活无着,欲投奔远方的族叔。”
老翁道,“听老弟的口音,像是来自涿州一代。”
太祖道,“是的,老哥哥一语道中,难道哥哥有亲朋好友居住在那里?”
老翁叹了口气道,“我的家乡就在那里啊,因触犯禁令,罪驱于此,今生今世只能狐死首丘了。”
说着老翁流下了混沌的眼泪,像两条老蛇巴巴地贴着脸颊淌下。
吃斋完毕,一夜无话,太祖连日来奔波劳累,筋疲力尽,一觉天明。
第二天醒来,老妪已经煮好了饭菜摆在桌上。太祖不见老翁,问道,“老哥哥去耕田了吗?”
老妪道,“他去出牢工了,他吃罪深重,罚一辈子在此修建长城,一天的时间自家安排,另外一天去巩造万里长城,如此循环下去,直到灯灭人亡,驾鹤西去。”
老妪接着难过地说道,“老头子已经七十余载,余日不多,再多大的罪孽,也该两清了啊。”她顿了顿道,“他风湿病缠身,常常半夜三更疼痛醒来,天可怜啊。”
老妪满脸的埋怨,她告诉太祖她与老翁两小无猜,老翁一犯罪流放到此,她也跟了过来整整有五十又三年了。
太祖吃过了早餐,信步来到长城边,只见:
衣衫褴褛罪孽人,面黄肌瘦劳作者,抬石的抬石,搬土的搬土,汗水淋漓,步累蹒跚。
凶神恶煞的差使官,耀武扬威的监督吏,犯人稍微抬慢一步,他们从背后不论青红皂白挥鞭抽去,
犯人痛恨得咬牙切齿却默不作声,监督官凶似狼狠似虎,犯人就像一只只猎人手上的羔羊,如何敢有半句怨言。
太祖走了过去,监督的这些官吏看见是一个老秀才,对他倒是客气。一个脸上有颗大痣的监督官对太祖道,“老秀才,何故到此啊?”
太祖道,“我欲投奔远方亲戚,途经此地。”
大痣脸自称姓张名来,他的差事是沿袭父辈的官位。
太祖问道,“如此的重役,想来这里的罪犯应该都是些穷凶极恶?”
张来道,“也不是,有些只是犯了些小罪,而且犯事在上个朝代,现在已经是大宋了,按理说犯的罪本该两清,只是没有皇帝的赦令,上差也不敢多事,他们只有继续服役。”
太祖和张来边走边说,走到一个斜坡,只见坡下一群人正在抬一颗巨石,巨石如一座凉亭般大小,被成千上百的犯人抬着。老翁夹杂在这群人中,肩膀被担棒深深地压住,他们发一声喊,艰难地挪到了一小步,人人汗水如雨。
张来发现太祖注视着这个老翁,他心底是个积善之人,说道,“像这个老翁,活在世上的时日也不多,服役了这么久,当初犯下的罪早已经完全悔过,应该被赦免释放了啊。”
他又自言自语地道,“可怜可怜。”
经此一游,太祖回到宫里,立刻下旨大赦天下。
有一个罪犯也在赦免当中,他在年少时误入歧途,当了强盗,拦路打劫,无恶不作,后来被官兵缉拿,发配于此。
当他披星戴月回到自己的家乡时,唯一的老母已作古,埋葬屋前,坟墓长满了野花,热烈盛开,人去楼空,荒草湮没门栏。
他痛哭流涕,往事纷呈涌上心头,双亲的宠爱依稀如昨,可现在已阴阳两隔。他悔恨的泪水流了一天一夜,决定重新做人好好生活,以慰藉父母九泉之下安心瞑目。
人在年少时总是轻狂,难免做些荒诞之事,他们将长者的谆谆教诲拒之耳外,一旦被撞得头破血流时,才悔不当初,才想起长者的规劝真的是金句银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