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翌后悔起来,不是因为他就要死了,而是整件事他没有做好,如果他不找母亲,母亲可能就不会出事,现在还牵连了卢先生等人搭上性命,公主得知消息会怎么样?希望皇上能好好待她,再为她寻一门好亲事。
程翌做最后的挣扎:“杀了我可以,放了我母亲,她什么都没有了,只是个普通妇人,放了她,我告诉你剩下的银票在哪里。”
“你当他们是凶徒还是寺中的菩萨?求饶没有半点用处。”
冷冷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紧接着屋子里的灯亮起来,程翌只见面前的人缓缓拉下了脸上的黑巾,露出了脸孔。
程翌睁大眼睛,那不是什么山匪而是魏元谌。
魏元谌与那些山匪有关系?这个念头从程翌脑海中一闪而过后,他立即否认,魏元谌如果与山匪有关就会利落的杀了他,绝不会费这些口舌。
“驸马爷为何到山西来?你方才说的母亲,指得难道是去世了多年的生母?”魏元谌坐在椅子上,伸手倒了两杯茶,“驸马爷可愿如实相告?”
魏元谌说完这话,看看外面的天:“天就快亮了,我还要骑马回到驿馆,跟着太子爷押送犯人归京,驸马与我的时间都不多了。”他说的没错,这一整晚都在路上奔波,回到驿馆的时候也该启程了。
在驿馆时,魏元谌刚处置完公务躺下来休息,聂忱就送来消息说,住在十里亭宜福客栈里的人有可疑之处,他吩咐初九带人跟着聂忱前去查看,初九才要带人离开,他就改变了主意,准备亲自前来。
聂忱办事这样迅速,肯定是得了顾大小姐的消息,如此急着向他禀告,可见顾大小姐断定这件事非同小可,既然这样他就该亲自前去。
骑马到半途歇息的时候,被风一吹,他心中更加清明,他承认顾明珠很厉害,但他还从未如此信任一个人,不管是坊间人还是她的各种身份,配合起来愈发的得心应手,她打听出来的消息,也潜移默化地在影响他对局面的判断,或许只是因为现在大家在同一条路上,少了几分戒备。
一路到了宜福客栈,看到守在客栈中的人训练有素,他们的马匹都是上等的好马,就更加确定了客栈中人的身份,既然他们说被山匪绑走了亲人,他就假扮山匪试探一下虚实,果然就看到怀柔公主驸马匆匆忙忙从屋子里冲出来。
程翌半晌从地上站起身,然后走到椅子上坐下,端起了桌上的茶,因为手臂方才受创,拿起杯子时有些颤抖,好在魏元谌没有将茶倒满。
想一想方才发生的事,就好像输过了一次,现在坐在这里好端端的喝茶也像是在梦中一样。
就算他不开口说清楚,魏元谌从方才的言语中应该也能猜出大概,会这样询问他是给他机会……
程翌开口之前本想说:这件事涉及我生母日后的处境,还请魏大人高抬贵手,知晓实情也不要告诉旁人。不过他想了想并没有说出来,就像魏元谌所说,他一路跟着太子回京,手中握着太原府的案子,哪有闲心来管他的家事,除非他这件事牵扯了朝廷,想一想那些山匪让他一路向东,跟着的正是太子回京的队伍,程翌心中的猜测就更重了几分。
卢先生说的对,眼前一片迷雾根本辨别方向,他应该找个人帮忙指点。
魏元谌道:“驸马遇到的事,可能与我们在太原府查的案子有关,”说着他抿了口茶,客栈里的茶粗劣,却对一个长途跋涉的人来说却十分甘甜,更何况怀柔驸马也没有别的选择。
程翌吞咽一口道:“我生母赵氏还活着,半个月前她被山匪绑走了,我来太原府是要救回生母。”
魏元谌点点头:“太原府的战马案牵扯到了十二年前的山西兵变。”
程翌听到这话睁大了眼睛,整个人激动地站起身:“山西兵变是不是另有内情,我外祖父他……定是被冤枉的。”外祖父去世之时母亲就和他说过,外祖父是被冤枉的,可怜外祖父戎马一生,最终背得这样的名声,母亲身为赵氏女不能什么都不做,难道这次母亲被绑,与山西兵变有关吗?
这其中到底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内情,程翌开始坐立难安,半晌他起身向魏元谌拜下去:“还请魏大人指点。”
魏元谌将程翌扶起来:“驸马爷不可这样,如果驸马信我,就装作若无其事,按那些‘山匪’的话去做,我会在暗处帮忙。”
程翌不假思索地大营下来。
魏元谌道:“驸马现在将到了太原府之后的事,仔细告诉我。”
……
天渐亮了。
顾明珠从睡梦中醒来,这一觉睡得很是舒坦。
下人已经开始准备,等众人用了饭就要继续赶路。
吃了两碗香喷喷的粟米粥,喊着一颗蜜饯子,顾明珠蹬上了马车,正想要让宝瞳去向柳苏打听消息,聂忱昨晚不知有没有找到怀柔驸马爷,就听到外面传来宝瞳的声音。
宝瞳闷闷地道:“夫人,您看看这是什么?”
林夫人掀开车帘,顾明珠凑过去看,只见宝瞳怀里抱着一只大黑鸡。
“魏大人身边的初九说,这只鸡不吃食,让我们帮忙照看。”
顾明珠一怔,怎么好像被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