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有万般不愿意,徐世勣也得听父亲的安排,如今在家温习功课,准备考军校。
考试有文考、武考,武考对于徐世勣来说不是问题,但文考就有些麻烦,虽说军校里还有“文化课”,但学生必须具备基础的学识,其中之一就是算术。
“笑话,这就是笑话,从军还得先舞文弄墨,考试合格,这不是笑话么?”徐世勣抱怨着,满是不甘的表情:“古来名将,哪个不是带兵打仗打出来的,到学校读书,就能打胜仗了?”
“呃,令尊见多识广,想来别有深意...”单雄信其实赞同好友的说法,但他年纪轻,没多少见识,所以说不准徐父如此安排是对是错。
徐世勣十五岁,他也没比对方大多少岁,说白了都是黄毛小子,如今这世道变得太快,许多人都适应不了,因为难以理解的东西太多。
别的不说,就说火轮船,这种喷烟的怪船到底是怎么靠烧煤便能动起来的,单雄信和许多亲友就是弄不明白。
单家的家境还算可以,不然他也无法练得如此健硕身材,更无法练习骑射、马槊,但亲友里却没有当官的人,所以面对社会的剧烈变化,大家都茫然无措,但徐家就不一样。
徐世勣之父徐盖是官员,在多个地方任过职,见识不是一般的多,徐家是曹州最先铲除麻田种棉花的大户之一,当时许多人对此不解,待得数年后棉花、棉布热销,大家才恍然大悟。
见着好友一脸不乐意的模样,单雄信劝道:“如今官军都用上了火器,这可是自古从未有的兵器,想来日后打仗,和以前是不同了,军校教授的学问,想来与此有关...”
“譬如,若以寻常兵法,你要如何用火器排兵布阵?或者说,敌人有了火器,你要如何破?这可是兵书上没有的。”
一说到打仗,徐世勣就来了精神:“这有什么?兵器就是兵器,两条腿的步兵,能斗得过四条腿的骑兵?”
“管他用什么兵器,只要是兵,要不要吃粮?马匹要不要吃草?我要是手头上有精骑若干,不和他正面交锋,专断粮道,这仗还打?”
“火器怎么了,骑兵才是最厉害的!怎么用骑兵,去军校学就能学出来了?古来名将都是靠打出来的,不是学出来的!”
“读书读出来的将军,要么,是纸上谈兵的赵括,要不就是书袋将军....你愿意做书袋将军么?”
面对徐世勣的发问,单雄信当然说“不愿意”,不过他真想知道那火器有多厉害,真想知道是不是有了火器,马槊就没用了。
身备三仗、左右驰射,是骁勇武将的标准,单雄信弓马娴熟,善使马槊,梦想着驰骋沙场,以此建功立业。
结果现在听说火器很厉害,一个光腚小孩或者柔弱女子拿着火铳,“砰”的一下就能弄死披甲锐士,这种说法,让单雄信难以接受。
他不愿相信弓马娴熟的武人,会被妇孺轻易打死。
但由不得他不信,因为去过辽东的人都说,无论男女老少,拿着火铳打野兽,那叫一个爽快。
管他猛虎、熊罴、野猪,火铳“砰、砰、砰”过去,全都得死。
单雄信不止一次听人这么说过,可见火器威力真的很大,那么,他苦练出来的一身本事,是不是就作废了?
从今往后,真就是军校出来的书袋将军,才能打胜仗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