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几名士兵提着盾牌赶了上来,挡在宇文温前方,率先冲入行宫大门。
宫内情况不明,极有可能埋伏着敌兵,借着宫殿房间负隅顽抗,他们要确保西阳王的安全,故而不敢掉以轻心。
然而一行人冲入行宫之后,却发现到处黑洞洞,只有几个灯笼如同萤火虫般停靠在屋檐下,哪里有宇文温想象中一片混乱的样子。
行宫是天子下榻处,即便是夜里也得有灯火照明,寝室不点灯,外面总要点一些灯笼,不然天子气派在哪里?
然而此时的行宫,几间大房子里没有丝毫动静,外面没有惊慌失措的禁卫,没有不男不女的宦官,只有几个女子,见着他们闯进来后哭喊着向旁边跑开。
宇文温急了眼就要冲上去抓人,被张鱼死死抱住。
“放开!你想做什么!”
“郎主!须得提防暗箭,莫要以身犯险,让侍卫们去抓人!”
张鱼拼命将宇文温扯到盾牌后,几名侍卫冲了出去,将惊慌失措的女子抓了过来,这几位吓得花容失色,哆哆嗦嗦,面对提问根本说不清楚一个字。
宇文温伸手扯过一名女子,咆哮着问:“人呢?天子呢?邾王后呢?”
“啊啊....”
“说啊!不然寡人砍死你!!”
“啊啊...陛下....陛下”女子被宇文温不停的摇,几乎要被摇散架,好不容易才把话说出口:“陛下走了...”
“往哪里走了?走了多久?”
“往北,去邵陵...走了一天了...”
宇文温闻言松开手,拔腿就往外跑,女子说他的儿子也就是天子往北走,走了一个时辰,现在追还来得....
什么?走了一天了?
他这时才回过神,想起女子说的是‘走了一天’而不是‘走了一个时辰’,一天的距离,他现在哪里追得上。
但宇文温不死心,他觉得一定是这女子使诈,然而问了另外几名女子后,说的内容都一样。
这几名女子是宫女,随着天子御驾南下,天子确实在行宫里住过,但后来丞相染上风寒,原本病情已有好转,只是前两日病情忽然恶化,随行文武官员们决定请天子、太后、邾王后和丞相北返京城。
队伍昨日一早就出发,因为走得匆忙,天子行宫里许多物品没来得及收拾好,于是她们几个留下来收尾,而行宫门口那几辆马车,是于今天装好了物品,准备明日一早就出发。
也就是说,今晚,天子、太后、邾王后以及丞相都不在营中,而因为天子和丞相北返,禁军六率以及护卫队伍也跟着离开。
听到这里,宇文温只觉得难以置信,他认为这些宫女是在说谎,试图骗他放弃追击,于是执意要领着士兵上马追出去,然而行宫外那些负隅顽抗的士兵被俘虏后,同样说出了类似内容。
这些士兵今夜负责看守马车,见着冲过来的敌骑之中,有人高呼是西阳王,于是决定奋力一搏,搏一个大富贵。
有一名士兵见着战局不妙,便批了件宫女的衣裳抱着颗轰天雷钻进马车,他本来是想浑水摸鱼,待逆贼接近后用匕首暗算,再用轰天雷脱困。
结果混乱之中匕首跌落,此人变成怀抱轰天雷“自杀”。
宇文温听到这里,浑身的力气都散掉了,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抬头望向夜空,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
天空中飘落的雪花,落到他的脸上,此时的夜空虽然有云,但从云间可以看到些许星光。
云层缝隙的星空里,似乎有流星划过,而宇文温的脸上有些许液体划过面庞,不知是被体热融化的雪,还是其他什么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