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知这场雨,何时能够结束。
大雨倾盆,绵延数日,扬州总管府署内,宇文温看着屋檐下的水帘有些无奈,如今是雨季,雨一下起来轻易不会停,那意味着兵马调动多为不便。
收回视线,他看向手中的信,信中熟悉的字迹,为尉迟炽繁所写。
这是一份家书,远在长安的尉迟炽繁向身处广陵的宇文温报平安。
年初,宇文温班师回朝,路过洛阳时,把王妃、世子、庶长子也带上,一起入京,见见大场面。
后来他改任扬州总管,即将从长安启程赴任之际,却得知江南局势不稳,于是连夜南下,王妃尉迟炽繁则带着世子、庶长子稍后出发。
结果庶长子宇文维翰病了,尉迟炽繁不可能让庶子带病长途跋涉,便留在长安,照顾宇文维翰,世子宇文维城自然也留下来。
好不容易等宇文维翰痊愈,又休养一段时间恢复体力,结果世子宇文维城又病倒了。
尉迟炽繁急得团团转,自然不能带着儿子出发,还是得留在长安,等儿子病好了再走,如此一来,就拖延到现在。
而宇文温的其他家眷,早已抵达广陵,杨丽华虽然担心儿子的病情,却不好赶去长安,以免让人认为她不信任王妃,故而如今豳王府家眷之中,就差尉迟炽繁母子三人不在广陵了。
尉迟炽繁在信中报平安,说宇文维翰的病情稳定,开始好转,想来好好调养一段时间就能痊愈。
确认儿子安然无恙,宇文温松了口气,对于他来说,无论嫡庶,都是自己的血脉,而这年头低下的医疗技术水平,足以抹杀贵贱之间的等级差距。
在病魔面前,无论贵贱都是平等的。
他的两个儿子,染上的是风寒,并不是仆人们照顾不周,而是病这种东西,根本就无法绝对避免。
患上风寒,也许只是普通的头痛发热、感冒流鼻涕,但一不留神很容易转为肺炎(痨病),在这没有抗生素的时代,患上肺炎就意味着患上绝症。
即便没有患上痨病这种绝症,一般的病症,吃药只是辅助,主要还是看病人身体的抵抗能力如何。
宇文温如今就觉得很庆幸,庆幸他一直注意让儿子们锻炼身体,增强抵抗力,不然一个个娇生惯养,染上病就很容易一命呜呼。
正思索间,敲门声起,片刻后一名吏员来报,说诸将已经到齐。
宇文温收好家书,起身走出房间,转入议事厅,只见厅里人满为患,都是将领。
身着戎服的宇文温,虽然没有穿铠甲,却依旧威风凛凛,众将见其到来,纷纷行礼。
此时此刻议事厅内的将领,有的是宇文温多年部下,有的则是外调而来,第一次听命帐下。
宇文温来到上首,身后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舆图,他拿起一根竹竿,直入主题:
“江南,有人图谋不轨,煽动无知百姓,围攻官署,辱骂、恐吓官吏,甚至寻衅滋事。”
“这些官吏,还有百姓,是朝廷的子民,绝不容宵小蹂躏,那些人想做什么,不言而喻,现在是寻衅滋事,那么接下来呢?”
宇文温说着说着,目露寒光:“江南初定,许多州、郡、县官吏,是朝廷特选的干练之才,他们拜别父母,告别妻子,到江南来,为朝廷牧守一方,教化百姓!”
“他们之中,许多人被狂徒围攻,谩骂,甚至还有性命之忧,寡人,作为扬州总管,绝不容许任何人,践踏朝廷威严,危害官吏的安全甚至性命!”
“如今大雨倾盆,不知何时平息,兵马调动,多有不便,但那又如何!”
说到这里,宇文温环视众将:“诸位,寡人不喜欢战争!因为国虽大,好战必亡,仗,能不打,就不打!”
“但寡人不想打,有人却活腻了!所以.....”
“明日,各部兵马立刻渡江,扫平魑魅魍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