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外家冼氏,也请了先生建族学,让族中有才华的子弟读书,争取靠科举入仕,泷州陈氏是这样,钦州宁氏也是如此。
短短二十多年时间,岭南和中原的距离大幅“缩短”,长安朝廷对于岭南豪族来说,不再那么陌生,而海贸和科举,让大家看到了延续家族辉煌的希望,对于长安朝廷的向往之心,是前所未有的高涨。
这在以前,是不可思议的。
冯盎正翻看习题,忽然听得外面喧嚣起来,转出去一看,却见船员和随从们指着南面海域议论纷纷,他让人拿来千里镜,仔细一看,不由得愣住。
外海有两艘模样略微凄凉的五桅海船,在其他船只的护送下,正往吕宋港而来。
之所以说模样凄凉,是因为这两艘船的风帆有明显破损,其中一艘还断了根主桅。
冯盎看到了船只飘扬的旗帜,那旗帜的图案,很眼熟。
按事前所说的日子,远航的船队要回来,也应该是这个时候,在吕州海域出现。
冯盎揉了揉眼睛,又看,确定没看错:船上打的旗帜,是沿着黑潮前往极东地区船队的旗号。
远航的船队回来了!
冯盎只觉不可思议:天哪!难道极东地区,不是一望无际的大瀑布,真是别有一番天地么?
“号外,号外!朝廷使节浮海东渡,于万里之外发现土人,疑似殷人!”
上午,爆炸性的消息,扬州广陵传开,奔走在街头的报童们,手中报纸被过往行人一抢而空,许多人想一睹究竟,看看朝廷使节在万里之外的极东地区,到底遇到了何等样的鸟人。
鹰嘛,不就是鸟儿,鹰人,那就是鸟人呗!
许多人如是想,结果买了报纸之人看着看着,目瞪口呆,旁人摸不着头脑,不住的问,却见这些人喃喃自语,一个劲说“不可思议”。
旁人急了,赶紧问:“哎呀,那鸟人是何等模样?莫非是鹰头?报纸上可有说明?”
“鸟人有男有女么?是下蛋还是直接下崽儿?”
看报的摇摇头:“嗨,不是鸟人,是殷人。”
“对啊,鹰人不是鸟人么?”
“殷人是殷人,怎么会是鸟人...嗨!你听差了,那是殷商遗民,就是商纣王的遗民。”
“上粥王?卖粥的老王?”
“你...哎,武王伐纣听说过吧?”
“没,谁啊?”
“....那个被狐狸精迷了心,亡国的纣王!”
“噢!是皮影戏演的,那个残害忠良、在酒里游泳的那个纣王?”
“对。”
街头议论纷纷,人们都被这“号外”震惊,私第里,淮扬都护、杞王宇文理看着报纸,同样目瞪口呆。
张鱼奉天子之命出使极东之地,这件事他知道,也知道此去十分凶险,若能回来,可谓九死一生,而现在,张鱼回来了。
回来的船只浮海万里,先到吕州,因为船只受损,所以张鱼和随行人员转乘其他船只北上,于前日抵达广陵。
宇文理作为都护,只管军务,所以没理由接见张鱼,而张鱼一行在广陵待了一日,今日乘船走通济渠去长安。
现在,说船队在极东之地遇到疑似殷商遗民?
宇文理当然知道“殷商遗民”是什么意思,他大概记得武王伐纣、牧野之战后,殷人并未被赶尽杀绝,那么,按照报纸所说,也许“当年”有殷人乘船出逃、结果逃到极东之地,也不是不可能。
但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那可是万里之外啊!殷商遗民怎么就跑到那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