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枫默默的“嗯”了一声,实在不知说什么。
“倔娃。”疼惜的摸了摸韩枫的头,姥姥不再说这个话题,儿孙自有儿孙的福,这已经是第三次和外孙说这事儿了,姥姥心里有些落寞。
在姥姥家住了一夜,韩枫开车回松城,随后坐上去常春的火车,再乘长途汽车向东南,坐一天的板车到达珲城。
这座以森林为名,位于三省交际,日本海上中国唯一的出海口,就在这一年,已经确定为国家级开放城市,历史上以宁古塔区被爱新觉罗皇族列为封禁之地和龙兴之地,实实在在是个非常优美而特别的城市。人口虽然不多,可是拥有汉族、满族、鲜族、俄罗斯族多样特征的小城,显得十分别样。
前生,韩枫的新兵期就是在这里度过,然后送去了距离这里六十公里的长白山上某边防团,据说那个团还是从黑瞎子岛移防过去的,当年那场惊动了世界却记载不详的珍宝岛之战,韩枫知道的应该更接近事实真相。
而韩枫所在团就在下一年,将在重新堪定的国界上建立东方第一哨。虽然韩枫不在那个营中,可是却也去观摩过,一年半的边防兵生活,和常涛班长共进过三次城。
这个城当真是“雁鸣惊三国、虎啸震三疆”的地方,韩枫来到后来修望海阁的地方,眺望着远处的俄境和海天一线,心里说不出的复杂。既有国土失离的怅然,也有前生今生纠结在一起的麻燥。
常涛,现在应该是一个四年的老志愿兵了吧,一直没提干,只要进狼牙可惜不顾条件,应该就是在五月份左右,他犯了错误,会被发配到团后勤养殖基地,距离珲城团部四十公里的山林江畔去养猪。而前生韩枫是在新兵下连之后被分到猪场的,应该是赶年的四月份儿。现在,等于是提前了半年多来到这里,而且自己不再是新兵——
这一路上,韩枫想了若干个能把常班长诓出部队,别再继续当老兵的办法——如果按原轨迹,也许这个世界没有了自己这个新兵,他不会因救人而受重伤?韩枫不知道老天爷的剧本是怎么拿的,也不想故事向那个方向发展,来这一趟,就是想办法把他弄走。反正,他的脾气注定了在部队里是不可能有前途的。和叶方华一样,是个心中有追求,不屑于世故的人。加上家庭出身的骄傲和孤独,没好。
在团部的外头转了一圈儿,看了看前生新兵训练时呆过的地儿,然后等了半天才遇到一个到大兰屯的大拖拉机,一路蹦蹦,冒着灰烟,傍晚时分到了边6团后勤部所属的猪场。
这个大兰屯已经距离边境不到三公里,而就在明年重新堪界之后,整个山那边儿整个的一大块都会成为我国的领土,而现在中俄双方都在这个岛上有所存在,界线不明,双方哨兵只有一个班,可长达三十六公里的林区,有数不清的可以走私、越境的小路。
这里是2营的巡逻区,韩枫有小一年半的时光就是在这漫长的林海边境线上度过的。那个时候,刚刚从学生转成个士兵,被陷害的事导致心情很不好,是个孬兵。也是常涛很快带他出了低谷期,单拉训他一个,逼他学文化课,超强训练,养猪,带着一起抓走私犯,两年后考上军校,离开这里后竟然十年未能再回来,常班长也就再也没了音讯。
拖拉机上,还有别的外地人,五个,各带了一大麻包的东西,叮叮当当的,能听出来装的是酒。两瓶高度的老白干,能在这边换一件纯皮子大衣或者俄军官的厚呢大衣,那边儿的日子不好过,特别是吃的喝的,而解体之后的俄国92年正是无比的艰辛,当真是有什么都拿出来换吃用甚至还有胆大有手段的,偷运过枪支,贩卖过俄国媳妇儿。
哦,对了,还有一个听说的真实的故事。
关于底盘的故事。
当年就是这么一堆手拎包,小道客们中的一位,竟然用一瓶儿红星睡了一个俄国大妞,而且不是偷情,是人家的汉子大大方方的推他老婆上床的。而且,更巧合的是一炮打响,这位走私哥有了个俄国儿子,只可惜叫俄国的哥们爸爸……那家伙说,折腾一晚上,都没摆弄明白。底盘大啊,要不是年轻有劲还坚挺,根本就得自卑到当场站不起来。
那个时候的韩枫,特心驰神往。啥叫老汉推车呢?底盘大就推不动啊,真个不明白。说给常班长听,被一顿狠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