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少心里现在是很不开心,走着走着他咂摸出了点味道,这个笑语盈盈的女人,看着和和气气,对自己颇为友好,实际上也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谢氏在名分上,大义上这一系列的举动都是无可挑剔的,厉害的人,就是懂得利用规则给自己来刘义符总觉得不是滋味,为何一定要在这般大庭广众之下将小姑娘的生母排挤的如此卑微呢。
刘义符之前虽然没有见过王氏,霓裳却悄悄地给刘义符指认了对方:一个身段颇为不错的年轻女子,身体略微佝偻,显得局促地站在一个角落。
王氏自己也明白,这种场合,并不是自己能乱开口的,尊卑,是此间的天!
刘义符也知道谢氏这个女人从利益的角度来说,做的其实没什么问题,反而颇为完美。她也只是想通过自己这个小孩的口,广而告之,早早定下个名分。
但是刘大少还是不可避免地对这个女人感官变差了,这算什么,人家生母都还在这边,这句话算的是大妇的主权宣誓,对妾的绝对控制?
道理是道理,感觉是感觉,人有的时候并不是道理就能说得通的,作为一个记忆体的人,却不是一个绝对理智的动物,是有自己的七情六欲的。
狗走在路上会撒尿做标记,老虎会撒尿圈地盘,谢氏本质上和这些行为没有什么区别,谢家大族的气量不过尔尔,刘义符心里很不舒服。
刘大少表面上也还做不到老狐狸那样云淡风轻,但是小孩嘛,多少都有些特权,表情略显怪异也只当他是不习惯而已,哪怕刘义符有早慧之称,也没人会去想一个小孩一下子想了这么,堪称异类。
刘义符觉得有些恶心,有对这个“外姑”,更多是对自己的恶心。
对这个提前就认下的外姑,他有确实反感,但这不是主要的,更多的是无法接受自己主动喊对方“外姑”那一刻,竟没有多少的不适。
刘义符很伤感地想,自己被这个时代同化了。在两种生活方式彼此交汇融合的时候,他有些悲观的发现,可能要不了多久,作为后世人的魂灵就会真正意义上的“消亡”吧,到时候自己会不会变成一个让曾经的自己都赶到陌生的人呢。刘义符有些惶恐。
不过相较于刘义符的不适,谢氏脸上笑容就显得更加灿烂,不管这个笑容是真是假,至少比起一开始,这个妇女扯着脸皮勉强的笑,看得出还是走心了些,当然很大程度上也是对刘义符的上道行为做的改变的回应。
谢氏心想,无怪这小孩被旁人赞誉“早慧”,有点东西的,虽说陈郡袁氏的血脉做小是委屈了点,但……那又如何?又不是自己的亲女儿,自己才懒得管。
说的不好听一点,身为谢氏血脉,哪怕后面刘裕倒台,因为姻亲刘家被牵连,和刘裕走得很近的丈夫被杀,自己都不一定会死。
冷血么?冷血;现实么?现实;但是有用么?在此间生存,太有用了。
至于那些听闻的,刘义符闹得建康城鸡飞狗跳的事情?哎呀,小孩嘛,哪个小时候不调皮呀,这说明很有活力嘛。
要是换一个才华横溢,文质彬彬的谦谦小君子刘义符,唯一的缺点就是自己老爹刘裕归西了。那抱歉,谢氏绝不会正眼瞧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