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丛嘉放声高叫:“李建义,你这是何苦?难道你手下的兄弟性命这么不值钱?你丢了坊州,天大地大何从不可去?为什么非要把这些兄弟都命丧在此?因为你的过错,让无辜之人枉送性命,于心何忍?”
李建义在山谷中正翻身上马,他听得此言,全身颤抖:是啊,他就剩下这几百人了,如果再和李丛嘉血拼,还能剩下几个?刚才的偷袭都没能杀了李丛嘉,甚至李丛嘉手下的将领也只是伤了几个。要是再冲上去……
他不敢想像,钟阳漫天的飞锥、独孤白全身牛毛细针、屠红娘的飞刀……这些侍卫个个是武林好手,以一当百,再加上柳雷等将领远胜于普通士兵,一旦双方交手,他剩下的七百多人会不会全军覆没?
可是,如果他畏死逃脱,良心何安?手下的兄弟们如何能再信服自己?
他的犹豫,直接影响了手下周军的信心:刚才看到山坡上的血腥拼杀,本来就很少见血的他们早就胆寒,好容易被战友死亡点燃的激情又被李建义的犹豫给冲得无影无踪!
一个偏将低声道:“对方也不想血拼!李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山上的三百兄弟还活着一百多人,如果咱们冲锋,他们必死无疑……”
李建义停了下来,远远的大声道:“你放了我那百余个兄弟,我就撤走。以后山高水长,咱们再相逢时有你无我……”
李丛嘉一摆手:“好,李建义,我相信你说话算数!咱们不应该是敌人!契丹人已经突入关中,党项、吐蕃人开始进军长安,什么周军、唐军,在这里只有异族和我们,不如你我联手,将这些……”
他的话音未落,远方忽然一片寂静,随之如一声惊雷炸响,接着地面轰隆声剧响,越来越大!
李丛嘉的马猛然立了起来,嘶鸣中全是恐惧,而谷底的李建义更是面无血色。他回过头来,已经到看了一条黑线从后方的山塬上直冲而下!
“是辽人的骑军,是辽兵!”瞬间周军大乱!
他们不要命地冲过溪流,向李丛嘉所在的山坡上冲过来:在狼与虎之间,他们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向上奔跑!
李丛嘉脸如青靛,一摆手,大声叫道:“李建义,带人向右侧,向右侧,不要冲击我的本队!”
李建义和手下偏将想制止周军的混乱已经无能为力:他在这些士兵中的威望已经降到极低,加上生死时刻,手下又非训练有素的劲卒,逃命为先,什么命令都不肯听了!
李丛嘉脸色急变,瞬间没了主意:他打心底不愿意杀戮,因此几多犹豫。
柳雷同样如此,唯有刚刚投靠李丛嘉的独孤白镇静自若,他一挥手,狂啸一声:“放箭!不想死的周军从两侧通过,否则格杀勿论!”
在乱军中这句惊雷般的话语立即引起唐军共鸣:他们可不会当对面的周军是自家兄弟,一时间乱箭如雨,将冲到近处的数十人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