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一阵沉默之后,终于对我说道:“我老婆今天也是半路突然喊肚子疼,可我人又在工地,是一些好心人将我老婆送来医院的,我得知消息后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医院。我真的是太莽撞了,一不小心就酿成了惨剧……”我低下头重重一声叹息,半晌说道:“那你老婆现在什么情况?”“孩子已经顺利出生了,但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我这心里放不过我自己。”他边说着,便用拳头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我无法劝他,也无法去安慰安一峰,发生这样的事都是我们不愿意看见的。可既然已经发生了,已经不可避免了,所以也用不着仇恨谁或者是埋怨谁。沉默了一会儿后,我终于对男子说道:“这样吧,你先回去陪你老婆,现在最好不要出现在这里,你留一个电话给我,如果有需要的时候,我再给你打电话。”男子叹息着将他的手机号码留给了我,还告诉我他叫龚超。回到急救室门口,安一峰依旧狼狈地坐在长椅上,双手痛苦地抱着头。安澜在身边试图安慰他,可她的安慰对于此刻的安一峰却显得有些苍白无力。我来到安一峰身边,一阵极长的沉默之后,终于拍着他的肩膀对他说道:“发生这样的事情大家都很难过,但是明天还要继续……你是周沫身边最亲近的人,等她醒了以后,多陪陪她,帮她走出这段痛苦的回忆。”安一峰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仿佛流干他这一生的眼泪。许久,他才哽咽着回道:“姐夫,你说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命运这个东西在支配着我们的人生……周沫她有多想要这个孩子,我真不敢想象等她醒来后会怎样,未来的生活又会怎样……”在安一峰撕心裂肺的说出这些话后,我们都陷入了沉默。而安澜眼里的泪水也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这样的事情无论发生在谁的身上都是无法承受的,所以这样的痛,她们女人更要比男人更加能够体会和理解。……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打开了。医生满脸疲态的从里面走了出来,因为疲惫医生一句话都没有说,倒是后来出来的护士说大人已经没事了。接着又是两个护士将周沫从抢救室推了出来,她带着氧气罩的脸显得无比苍白,面容也是极度虚弱,我们还来不及多看一眼,她就被转移到了病房。我们跟着护士追随着推着徐冉的车来到病房里。我们三个人的表情都无比沉重,在这个让人痛苦的时刻,没有主角和配角之分,只有悲伤和沉痛。周沫还在昏迷中,安一峰就一直坐在病床旁,一直抓着周沫的手,眼睛也一刻不离的盯着她。此刻,我很想抽根烟来缓解一下心中焦虑的情绪。可这里是病房,于是只能忍住想要抽烟的**,继而沉默,始终沉默……安澜转过头看着我的侧脸,我也与她对视着,渐渐由对视变成了凝视。我感觉有一种情绪在我身体里蔓延着,安澜似乎也一样,我从来没有见过她用如此复杂的目光看着我。渐渐地她靠在了我肩膀上,低声道:“今天周沫发生的这些,让我突然发现,一个女人能还有时间去谈恋爱,去憧憬婚姻的生活,去享受生儿育女的权利是多么幸福。如果,一旦没有了这些幸福,即便有再多的财富又能怎样呢?……”我闭上了眼睛,顿时心中也滋生出许多感悟。所以我们总是在不断摔倒中然后学会坚强,可这代价似乎太大了一些。就像安澜说的,如果没有了这些幸福,金钱真的算不上什么。即便它是万能的,但有时候也是一张张没有意义的废纸,它买不回周沫和安一峰的孩子。……时间一晃已经到了晚上了,周沫也终于清醒过来,但是她的呼吸却是非常微弱,仿佛生命的全部支撑都在依靠那只小小的氧气面罩。而周沫的母亲也来到了医院,安一峰上前去向她请罪。可却被周沫的母亲狠狠抽了一巴掌,怒不可遏的骂道:“你这个混账东西,你给我滚,再也不要接触我女儿,滚啊!……”这一巴掌将安一峰的嘴角都打裂了,血丝一点点渗出,但是安一峰一直低着头,嘴角流出的鲜血不断往地上滴落。被赶出病房外的安一峰就这么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病房门口,我走到他身边,也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只是将他叫出了医院,递给他一支烟。于是我们俩就这么蹲在路边,各自点上一支烟,然后有些疲惫的望着马路上不断穿梭而过的车流,一阵阵失神。片刻后,是安一峰先和我开了口,他低语道:“姐夫,周沫她就交给你和姐了,你们一定要帮我照顾好她。”我一听这话,立马就怒了,推了安一峰一把,怒道:“你他妈说的这是什么话啊!现在这种时候你想撒手不管了吗?你他妈还是不是男人啊!”安一峰依旧是低垂着头,如同行尸走肉般回道:“我是说假如,假如周沫她妈妈真的不让我再接触到她,你一定要帮我里应外合。”“这么说不就对了嘛!周沫她现在很需要你,你要是这个时候来个不辞而别,老子第一个不放过你。”安一峰摇了摇头,目光里的绝望中带着一丝坚强,说道:“不会的,我肯定不会离开她的,发生现在这种事我更不可能离开她。就算她妈妈坚持不让我接触她,那我也会想办法去接触她的。”我眯着眼睛,又深吸了一口烟,许久之后才又向他问道:“那之前撞你们那个男的,你打算怎么处理?”安一峰思虑半晌后说道:“该赔的让他赔吧,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顺其自然好了。”我重重叹息了一声,拍了拍安一峰的肩膀,说道:“你能这么想那你真的是大爱了,不过咱们还是要看那男的家庭状况,如果经济条件好,还是要向他索赔……虽然钱这个东西买不回你失去的,但是我们这一码归一码,该赔的还是要赔。”安一峰点了点头没有再言语,我又说道:“那我现在打电话给他,咱们一起过去看看情况?”安一峰又只是点了下头,于是我便给龚超打去了电话,得知他所在的病房后,我便和安一峰一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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