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瓢大哥还算是个男人,可那些小弟们,就不这样了。他们哪里管你怎样,竟然忘了外面还有一条大黄狗,正虎视眈眈地瞪着眼睛朝屋子里面狂吼呢。进门之后,他们就到处乱窜。饿了,不用让,上桌子伸手就吃。渴了,不用劝,拿起水杯就喝,而且毫不客气。等他们吃饱喝足后,就一个动作,像得了一个师傅的真传一样,千篇一律地伸出手来,耀武扬威地站在她的面前,专门逼着胡冬雪给他们拿钱算账。胡冬雪要是说个不字,他们就叉着腰,用手指着她的鼻子,嘴里喋喋不休地骂个不停。这些人,还真就不是人。
不管他们骂什么,哪怕是八辈儿祖宗,胡冬雪就跟听唱歌似的,什么反应没有。他们骂穷词了,也都泄劲了。当他们真正感觉没有太大的希望时,就会气急败坏地踢门走开,随便践踏她们姐俩的自尊心。他们出了门以后,都自诩为大爷。
胡冬梅中午放学回家的时候,看见这些歪戴帽子斜瞪眼,来去自由的主,还没离开。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飞扬跋扈地对着姐姐吹胡子瞪眼睛地大吼大叫,敢怒而不敢言,直到他们喊累了,嘴巴吵干了,才一个一个无趣地走开时,胡冬梅恨不得在他们的背后坎上一刀,才解心头之恨。
这些人闹了一天,并不甘心空手而归,他们临走的时候,还会顺手牵羊地带走一些日常用品。这些东西,不管值不值钱,他们出门就扔,就跟丢一张鼻涕纸一样轻松。这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胡冬雪真想放开大黄狗,狠狠地咬他们一顿。
这过得叫什么日子啊!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自己非疯掉不可,胡冬雪心里暗暗叫苦。她现在最佩服的,便是爸爸了,也不知道爸爸的耐心是怎么练的,对于这些无理的指责,她竟然无动于衷,一言不发,任他们来家里胡作非为,她跟没事儿人似的,该干什么干什么。直到这些人走了以后,她才长长地舒了口气,给人的感觉是,她又侥幸地躲过了一关。也不知道这种忍气吞声的日子,她究竟还能坚持多久。
糊涂庙糊涂神,胡冬雪无缘无故地为爸爸背了一身债,她一时真的难以接受。以前,爸爸欠一次钱,她就帮他还一次,可是,还着还着,还把人给还走了。她最不能理解的是,爸爸欠了钱以后,为什么还要躲起来呢?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在家里领着妹妹有多么危险吗?就算是欠了人家的一大笔债,也不能就这样凭空消失,总得给家里人一个最起码的交代吧!
胡冬雪越想越难过,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多么想大哭一场啊!可是,想哭的时候,却一滴眼泪也掉不出来。即使掉了很多眼泪,村里的人也根本没有人来同情她们姐俩的遭遇。
有钱的日子这么难过,可是没钱的日子更是难过。胡冬雪真是深有体会呀!从小到大,爸爸和妈妈都一直在为钱奔命。想起以前的日子,虽然苦点儿,但是也没有这么多的麻烦事啊!现在可好,整天提心吊胆地活着,她也是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