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他已经上了贼船,想下船都没机会。
李鬼却不再理他,扭头问那门丁:“此去开封府,却该如何走法?”
向导抱着头,小心插口道:“到了此处,小人便清楚路径了,只需往东,便到东京。”
李鬼不理他,只看向那兵丁。
那兵丁苦笑摇头,道:
“小人从来不曾离开此地,哪里知晓?”
“小人只知,从东门出去,往东一直走,便是郑州,将军且到那边再问罢!”
李鬼一想,郑州与开封不都是河南的,两家离得颇近,便问道:
“那城东郊外,路上可有酒家?”
“回将军的话,东门外十几里,便有一去处,名唤‘快活林’的,山东、河北客商们都来那里做买卖,有百十处大客店,三二十处赌坊兑坊,有大把的耍子可玩。”
一听这名,李鬼便知是何去处了,当即甩出一把铜钱做赏,拨马自去城东。
十几里路程,不过盏茶之间便到了。
远远地只见一处林子,背后隐约有噪杂人声、牛马嘶鸣、吹拉弹唱等音传来,便知到了地方。
果不其然,绕过树林,便见到此地车水马龙,各色商家人等进进出出,好生一副繁华景象,更甚于孟州城处。
几人放缓马速,随着人流慢慢前行,不多时便到了林内。
只见在前方丁字路口处,一个大酒店,檐前立着望竿,上面挂着一个酒望子,写着四个大字道:“河阳风月”。
转过来看时,门前一带绿油栏杆,插着两把销金旗,每把上五个金字,写道:“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
一壁厢肉案、砧头、操刀的家生,一壁厢蒸作馒头烧柴的厨灶。
去里面一字儿摆着三只大酒缸,半截埋在地里,缸里面各有大半缸酒。
正中间装列着柜身子,里面坐着一个年纪小的妇人,想是酒保的浑家。
楼内七八个酒保,二三十个客人,还有三两个唱曲儿的小娘子。
李鬼见了这里,便知是地伏星金眼彪施恩的产业,后来被蒋门神夺去的那个,当即勒马停在店前。
店内的酒保见了,急忙快步抢出,笑面相迎。
“几位客官,快请入内就坐。”
李鬼几人下马入店,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酒保一面铺下菜蔬果品案酒,一面问道:“几位客官,吃甚下饭?”
“若有本地特色,先每样各来一份。有甚好酒好肉,只管送来,少不得尔的银钱。”
酒保眉开眼笑,便下去厨房吩咐,那妇人又拎了一坛酒上来,为众人斟酒,同时笑着问道:
“几位客官可要听曲儿?”
“正有京都出来的几个妓女,经此路过,赚些盘缠,在店内驻着,可为官人佐酒。”
本来李鬼对这些不太感兴趣,但忽地想到,自从穿越之后,还没见识过本世风月,着实有些可惜,不妨先听听,与后世的小姐姐们有多大差距,索性便点头应道:
“那便叫来唱个拿手的,若是唱得好时,少不得打赏。”
那妇人笑道:“客官尽请放心,这都曾是风月场内的头牌,若不是年老色衰,无有所依,也不会沦落到这小酒家来卖唱。”
她转身出了酒家,过不多时,带着另外两人重新进来了。
前面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背后一个看不出年岁的汉子,手里拿串拍板,怀里抱着渔鼓,都来到面前。
看那妇人,虽无十分的容貌,也有些动人的颜色。
若是按后世眼光,这女子正当成熟,算不得老,然则在这遍地罗利控的时代,这已经可以自称“老妇”了。
二人行了个礼,那汉子拽了个条凳坐下,便开始奏乐,而那妇人则拈着手帕,原地开声,矫揉造作地唱了起来。
这妇人的声线极佳,唱的也着实不错。
不过就跟大多数表演者一样,所有的心血都是俏媚眼抛给瞎子看。
李鬼尚能勉强听出,这似乎是柳永的词,但其他几人则完全是鸭子听雷了。
不过古往今来,听曲的人大关心的大多都不是曲子,而是唱曲的人。
这山寨之上发了老婆,这些亲卫都是尝过女人味的,这次跟着李鬼出来,一路上一次娼寮都不曾去过,早就憋坏了。
现在见到个女人,眼珠子都快绿了。
几人大口吃肉,大碗喝酒,间或把一对对贼眼往那女人身上乱瞄,入肉三分。
那女人和她身后的汉子只做不知,一心一意地在这里讨生活。
一直到某个汉子没忍住,伸手在那女人身上抓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