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渊想了想，指了左边，聂晴摊开手掌，是个泥人，在琴州城买的，聂晴笑道：“送给你...”

赵渊接过来，看了看，点了点头，甚是喜欢，但又好奇的问：“右手是什么？”聂晴再次摊开，是另一泥人。这泥人本是一对，现在分属他二人，赵渊心底好似打翻了蜜罐，他不是呆木头，这其中寓意一猜便知。

聂晴抬眼之际，恰遇赵渊沉醉的目光，二人登时脸红到了耳根。一年多前初见情景似已浮现...

乾元十四年正月十五的夜晚，郢川城中灯火辉煌，街上耍狮子、放烟火、鼓吹弹唱，挤挤杂杂，大街小巷，人头攒动。街上游人无数，宝马香车来往交杂，此繁盛之景正如北宋词人辛弃疾颂咏元宵佳节的千古绝唱《青玉案元夕》所言：“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六和夜市花灯耀眼，乐声盈耳，盛况空前。

聂晴和侍女采洁多乘的车子停在了六和夜市的路口，在采洁的搀扶下，聂晴轻抬莲步，慢慢下车，她上身穿一件淡青色紧身袍上衣，下罩素缟色的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发髻上斜插一支素簪，耳上佩戴一对凝脂玉，当真是“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

二人眼见川流不息的人群车骑，还有各式各样的走马花灯，欢喜不已。主仆二人先是买了包聂晴最爱的糖炒栗子吃了起来，然后走走停停，见到什么都要瞧上一瞧，比如小摊上卖的绣屏，纸扇，发饰还有胭脂水粉，紧接着又到猜灯谜的地方跟人比着中头彩...

正月十二日刚从战场返家的赵渊、傅良二人也来到元宵夜市上，他们太久没这样轻轻松松的出游了，除了在外打仗，就是朝堂议事，几乎都没有在家喝茶闲聊的功夫，像这样无拘无束的看花灯，猜灯谜，想想也是许久前小时候的事了。

傅良色迷迷地寻摸着四周，说道：“今天街上的姑娘不错，好多王府贵族的千金都出来了，可比那帮胡人邋里邋遢的丫头强多了，你看对面那个穿粉衣服的...”

食指刚欲伸出，便被赵渊狠狠按下，他仔细端详了傅良一番，但见他身材修长，鼻梁高挺，眼眶深邃，活脱脱美男子一个，奈何这些许年来酷爱自黑、自嘲，笑话不断，已经在“猥琐”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许久，赵渊重重地拍了下他的头：“你小子好歹也是五品都尉，整天都想些什么呢，我们今天是来看花灯的，可不是来寻欢作乐的...”

傅良一听急了，气急败坏道：“我以为你看了我半天想要夸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真没想到你竟然...再者说，我什么时候寻欢作乐了，我只不过是在外面憋闷久了，出来看看姑娘都要被你说三道四，我只不过夸人家好看而已，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还有就是不要总是一副正儿八经的表情训斥人，这里不是军营，我不受你管制...还有就是你总摆着一副臭脸，好姑娘都会被你吓走的...”

说完，傅良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总算是为自己出了口“恶气”。

诡辩赵渊最不擅长，他只说了傅良一句，他却反驳了这么多句，且句句刺耳，但细细想来，也并不是全无道理。赵渊只得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在他眼里傅良这人花花肠子虽多，且偏爱油腔滑调，但让他动真格的，他还没这胆量...

这时他们走到了表演杂耍的地方，两人皆停下了脚步，驻足观看精彩表演。

傅良将脸慢慢侧向赵渊，悄悄说道：“看见没有，对面那个穿黄色衣裳的姑娘，长得不错，我去跟他聊聊，咱们这样定好，半个时辰之后，你到夜市东边的街口等我。”

说完，傅良一溜烟便钻进了对面的人群里，与黄衣少女搭讪去了。被晾在一旁的赵渊忙欲追问他“半个时辰若是没聊完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