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法力如潮水般退去。晨曦依然是半跪的姿势，五感已经不清晰。她正用最后的精神力强行支撑意识不崩，同时试着将灵魂与核晶生命体分离。只是两者互相渗透依附，已然紧密相连，要剥离开需要外界施法念咒，靠她一人根本做不到。

除了坐以待毙，还能做些什么？

要紧关头，一道黑影从空中降落，挡在晨曦与古皇帝中间，将那个果实的虚像一击劈散。

“什么人？”事情出乎古皇帝意料，让他惊了惊，手中的权杖挥出一道攻击法力，直追黑影过去。

此时，黑云被破开一道缝隙，黯淡的月光洒在来人的身上，隐约勾勒出轮廓。

“你是魔皇兵？为何会在此处？”古皇帝看清对方的样子更加吃惊，这分明是自己制造出的傀儡魔兵。不过，他也没白活数千年，瞬息想起了许多事件之间的关联，很快得出了一个结论。

“你是当日冒充伏魔长老潜入魔之彼岸的英魂？彼岸宫的人找了你许久，没想到你居然附身在魔皇兵身上，还没有让我这个控制者察觉异样，还真是不简单。”

“我也没想到，在这个魔皇军攻打联盟大本营的关键时刻，作为彼岸宫的主宰者居然没有亲临幻象树海，而是在这里欺负一个女子。魔之彼岸的夙愿不就是彻底毁灭白魔法世界吗？你不想亲自见证这一刻？魔魂，或者叫你古皇帝。”魔皇兵的声音沉稳低哑，说着就朝晨曦的方向一点点靠近。

附在这傀儡黑魔法士兵的，正是三一长老。他清除了联盟长老会的内奸伏魔长老，随后冒充他混入了魔之彼岸多时。魔魂与晨曦举行黑暗婚礼的时候，他就在了，当时他没有力量阻止，也明白时机未到。后来三一协助晨曦逃走，暴露了身份，又隐藏在了别的傀儡身上。直到神识再次转移至魔皇兵身上，被古皇帝带出了时空壁垒，回到生息大陆。

三一先是感应到自己留在魔兽森林里的结界有人动过，赶去看了才知道，机缘巧合下晨曦已经取走了自己的神识碎片，得到了一千年多前身为英魂时的记忆。随后他才想到自己最重要的任务，急着赶往联盟援助，却在半路上遇见了古皇帝对付晨曦。

眼前的形势明显对晨曦很不利，他在她身上已经感觉不到法力的存在了，虽然晨曦身体还没有倒下，脸上却是极度的苍白。三一眼里掠过千年时光，多年以前他迷恋的那道神识幻象，如今成为实体出现在他面前，并再次面临魂飞魄散的境地。

他不得不停下来，为她与古皇帝对峙，把身为英魂长老、守护联盟的责任搁到一旁，任凭幻象树海此刻可能已经一片火海。

他守护了她的神识碎片一千多年，如今面对灵魂完整的晨曦，又怎么能将她抛下，怎么能看着她死去？

三一附身的魔皇兵走到晨曦身旁，跪坐下来，坚硬的铠甲手臂轻轻将她抱起，像是捧起一件珍宝。这如果算是拥抱，那他终究得偿所愿了。

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晨曦，千年前她是英魂长老，在联盟地位神圣不可侵，他也喊她一声长老。多年后她回来了，以一个年轻明媚的青春少女形象出世，而他却是肉身早已灰飞烟灭的老灵魂。他很想像那只灵兽一样，喊她一声“曦儿”，或者就叫她晨曦。

但是三一只轻声呼唤了一句：“你还好吗？”见她没有任何反应和生命迹象，心疼不已。

古皇帝冷漠地看着相拥的两人，大概是刚才被晨曦所伤，大概是忌惮着三一的法力，没有出手。在他看来晨曦的灵魂应该已经魂飞魄散了，那这具人造身体也不过是一堆无用之物。何必要寄予那么深重的情感？

可是他冷眼旁观，心里始终是不舒服的。

“她已经死了，没想到你也是她的裙下之臣。推算起来，你这英魂也存在了不少时间，竟然还没有放下这心思。”古皇帝的话语里有嘲讽，不知针对三一，还是针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