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战北枭原本低着的头,埋得更厉害。
邓恭笑着躬了躬身:“陛下您春秋鼎盛,何来‘糊涂’二字,老奴恍惚儿记得,战将军和府里的大奶奶郦氏二人早有婚约,成亲之前,您特地给下了赐婚旨意。”
像皇帝赐婚、太后赐婚这种事,有时候也有锦上添花之意。
比如,两家原本就有结亲的意思,如果再有一道天家的旨意,更显得气派。
战北枭和郦氏的婚约,是在郦氏七岁的时候就定下来的。
该走的礼都走了,只等着女方及笄之后成亲。
但郦氏十三岁那年,满府男丁全部战死,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战家老夫人怜惜她,主动提出把婚期提前。
就这样,郦氏在百日热孝里嫁给了战北枭。
因战事吃紧,婚礼也不算盛大,好在皇帝下了赐婚圣旨,太后皇后都给添了妆,算是保住了双方的颜面。
“是啊,朕想起来了。”
皇帝微微点头,目光如电:“这不是有妻子吗?难道郦氏有什么不妥,你准备休妻?”
话未说完,语气却已经不大好了。
战北枭硬着头皮,马上解释道:“郦氏很好,臣不能在家中尽孝,都是她侍奉长辈,友爱手足,把家中打理得井井有条。臣……臣不能休妻!”
他虽然归拢了郦家军,但人心是最难掌控的。
如今他是郦大将军的女婿,自然能够一呼百应。
尽管郦大将军不在了,然而军中将士哪个不敬佩他?
如今,这种敬佩自然转移到了战北枭的身上。
假如那些莽夫听说他一回京就休妻另娶,以他们的脾性,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麻烦。
“臣……臣爱慕姜姑娘,不忍令她伤心,愿以军功换姜姑娘以平妻身份进门!”
战北枭咬咬牙。
他如今才二十几岁,边地不稳,以后有的是仗要打,不愁建立不了军功。
但姜家的嫡女就这么一个,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单看姜宏良花了几百万两银子,还没伤筋动骨,就知道姜家有多富了!
带兵打仗,固然要有本事,但没钱没粮草,谁替你卖命?
皇帝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就连一直都是一副笑吟吟模样的邓恭,也收敛起了笑容。
就在这个时候,姜芙略显诧异的声音响起:“平妻?战将军是说我吗?”
所有人都齐齐看向她。
被这么一看,姜芙显得有些害羞。
不过,能够看得出来,她正在强忍着羞怯。
姜芙继续问道:“民女素来在山野之间长大,不懂京城的规矩,只是心中好奇得紧,难道如今京城也有平妻一说?”
说罢,她不等众人回答,又往下说。
“其实,平妻只是听着好听,平妻不过是商贾之家搞出来的,糊弄人的玩意儿罢了。商人逐利,常年四处奔走,便是家中已有妻妾,也难以随侍左右。于是他们就在外置产,弄出大家之外的小家来。说白了,这平妻即便也能管家理事,在外交际,但不被主母承认,与外室又有何区别?”
说完一大段,姜芙摇摇头。
“别家情况如何,民女不知晓,也不妄加评论,但我姜家主支是决不允许有这种事情发生的。众人常说商户人家没规矩,其实也不怪人家有此一说。所以,家父做了家主之后,严厉禁止所谓的平妻,外室,若真是喜不自禁,告知主母,纳进家里,也算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