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那些就着热水啃干饼的考生来说,在这种寒浸浸的日子里,来一碗滚烫的面,实在是太幸福了。
陆砚没碰荤食,只在煮面的时候加了一小包蔬菜干,免得号舍充满味道。
但即便这样,一碗面下肚,他仍是舒服得眯眼。
身上不冷,大脑运转快,下笔也更流畅。
其他考生可就没这么好运气了,干粮噎人,热水也不敢多喝,免得频繁出恭。
当然,能想到煮面的也不止陆砚,但不少读书人平时在家都是四体不勤的,甚至有个倒霉蛋笨手笨脚,打翻了炉子,险些酿成火灾。
看着阴沉的天空,朝中有不少官员都忍不住念叨,这一届的考生实在不太走运。
不过,这一切和永宁侯府没什么关系。
永宁侯近来春风得意,他的侄女成了瑞王侧妃,瑞王又是一众皇子中,最有可能被立储的。
李氏被他叮嘱了好几次,她表面应承,内心却把三房骂了个狗血淋头。
一家子蠹虫,平日里吃他们的,喝他们的,这还不够,居然连嫁女儿都要靠侯府!
凭什么?
李氏做了这么多年的侯夫人,后宅手腕过人,不就是置办嫁妆,表面光鲜有表面光鲜的置办法子,内里实惠有内里实惠的置办法子。
于是,在她的授意下,姜菀的嫁妆可真叫一个驴粪蛋子表面光!
等她以后上手,才会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重活一世,姜菀好歹上辈子也是嫁过人的,也张罗过一大家子的生活,所以,她一看到嫁妆单子,险些没吐出一口老血。
“娘,你要给我做主啊!”
姜菀拿着单子,一路哭诉着跑进了三太太的院子里。
三太太倒在床上,头上绑着厚厚的抹额。
她也是命苦,指望再生一个,好笼络住丈夫的心,哪知道孩子才一上身,就被那个最近刚提上来的姨娘给害得落了胎。
大夫说了,三太太这回伤了根本,又到了这个岁数,以后怕是都不可能再开怀了。
否则,她也不会明知道女儿即将出阁,却把办嫁妆的事情交给大嫂。
听了姜菀的话,三太太许久没出声。
姜菀等得不耐烦了,追问道:“娘,你有没有听见啊?大伯母也太小气了,给的全是什么家具,摆设,布匹什么的,这些哪有田地和铺子值钱?”
所以,她一看就恼了。
三太太幽幽叹了一口气:“菀儿,罢了,你是嫁到王府去的,就算有再多的嫁妆,要是王爷给你气受,爹娘也没法给你做主。”
谁敢跟皇帝的儿子说理去?
尤其永宁侯府又不是什么简在帝心的存在。
“娘,你这是什么话?我嫁到王府,还不是为了我们家,为了侯府……”
姜菀顿时急得跺脚。
这几年,她娘愈发牛心左性,成天不是和她爹闹,就是和那些小妾斗。
要姜菀说,做妻子的只要管住这个家,男人愿意跟谁睡就跟谁睡。
大不了一碗绝子汤灌下去,生不出一儿半女,随时都能提脚发卖了,那些女人还不是要看主母的脸色过日子!
可三太太偏不,三老爷更是色心不死,夫妻俩活像两只乌眼鸡。
姜菀再有心,也是一个未婚少女。
要是她真的伸手管了父亲的房里事,传出去岂不要被笑掉大牙?
更别说,贤妃还派了四个古板刻薄的教习嬷嬷,整天盯着她学规矩。
宫规森严,行走坐卧都要遵从皇家礼仪,学不完,根本学不完!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姜菀几乎每天都累得倒头就睡。
四个教习嬷嬷都是人精,她们领悟了贤妃的意图,下手一个比一个狠。
谁让姜菀在未来婆婆的眼中,就是一个小小年纪就敢勾她儿子的下贱胚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