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寿堂的大丫头珍珠眼尖,一见到姜芙,她立即眉目含笑,快步迎上来。
姜芙勉强打起精神,也笑着抿唇:“哪里就有那么娇贵了,我已经好多了。珍珠姐姐,祖母她老人家眼下……”
老太太的身边哪个不是伶俐人,珍珠略略压低声音:“四姑娘,奴婢劝您先回去休息,老夫人这会儿心头可不爽快。”
她冲着还在受着家法的陆砚一努嘴,眼底也滑过一丝不喜。
“表少爷这回是真的惹怒老夫人了,您是什么身份,他又是什么身份,居然敢推您,还害得您撞破了头,女儿家的脸最是珍贵,都不晓得会不会留疤……”
珍珠越说越气,恨恨地拿眼角乜着被按压在长凳上的陆砚。
姑娘在家都是娇客,更别说是侯府的嫡出小姐,那真叫一个金尊玉贵,能是他陆砚这个寄人篱下的表少爷能比的?
姜芙听得头皮发麻。
是啊,她以后是什么身份,陆砚以后又是什么身份?
如果那梦是真的,她就是一个纨绔子弟的下堂妻,人家陆砚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阁老大人!
“珍珠姐姐,我和砚表哥只是玩闹,都怪我的新鞋子不合脚,当时没站稳,何况他马上就过来拉我,这怎么能是他的错呢?”
姜芙飞快地说道。
珍珠面上一呆。
因为害怕,也因为着急,姜芙说话的声音有点大,就连陆砚都听见了。
他跪在院子里,面无表情,上半身挺得直直的,单薄瘦削的身体看上去有些可怜。
二十鞭子抽下去,陆砚后背上的衣服已然破破烂烂,还渗出丝丝血迹。
饶是如此,这个十五岁的少年依旧一声不吭,喉咙里连个闷哼都没有。
听了姜芙的话,他倒是抬起头来,冷冷地看了这个四表妹一眼。
那一眼毫无温度,跟淬了冰的刀子一样。
姜芙对上陆砚的目光,赶紧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就是笑得跟哭似的,十分辣眼。
没办法,她心里想哭,脸上怎么可能笑得逼真?
陆砚在心头发出阵阵冷笑,砚表哥?
叫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儿的,她怎么不叫自己小野种了?
平时不就是她叫得最起劲吗?
还有,她干嘛撒谎?
明明他就是故意推她,还特地选了假山上那块最陡峭尖锐的石头。
自己根本就是抱着恨不得让她死的想法,完全没留有任何余地。
莫不是姜芙还留着什么后手?
难道这一向没脑子的四姑娘也学聪明了,知道徐徐图之了?
呵,果然是姜家人,蛇鼠一窝!
陆砚的喉头一阵腥甜,他吃力地咽下一口带血的唾沫,死也不发出声音。
他们不就是想看他痛苦,等他求饶吗?
他偏不!
“愣着做什么,你们还不赶紧把砚表哥扶起来?”
姜芙佯装生气,厉声喝道。
她虽人小,却是二房的嫡长女,老夫人的心肝宝贝儿,下人们哪里敢不听从?
闻言,一直被死死按在角落里的小厮逐风也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
逐风一把推开其他人,用自己同样单薄的小身板搀扶着陆砚。
陆砚挨打的时候,逐风也挨了一顿拳打脚踢,脸上此刻两个乌眼青。
此刻,这一主一仆依偎在一起,实在可怜。
“四姑娘,老夫人叫你进去。”
帘子一掀,另一个大丫头碧玉忽然露面。
“表少爷也跟着一起来。”
她又补上一句。
姜芙知道,祖母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啊!
快步走进屋里,姜芙努力调整好状态,脸上挂着恰当的淡淡微笑。
人未至,声先到。
“祖母,祖母,我好想您啊!”
她如乳燕归林,一头扑进了侯府老夫人带着檀香的怀抱里。
嗯,只要搞定这个金字塔尖一般的存在,其余人也就不足为惧了!
至于为啥那个陆砚居然跟她在现实世界里暗恋的男神长得有八分像……
先不管了,保命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