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二婶三婶不同,姜芙担心的并不是嫁妆。
罗家都那样了,她就是光杆身子嫁过去,别人又能说什么?
皇帝亲自赐婚,按例,宫里会赏东西。
更何况,祖父那样的身份地位,贵人们少不了趁机拉拢,更会争先恐后地给自己添妆。
“孙女担心的是,罗家那边的态度。”
姜芙点到为止。
一想到阮氏之前对自己家的鄙夷,姜尚书从鼻子里重重地喷出一口气。
“无知妇人,不必放在心上!”
话虽如此,他还是耐心安抚道:“罗家老夫人素有美名,到了罗大将军这一代,嫡子唯有二人,庶子早已分家另过。你嫁过去,头上只有这么一个婆婆,至于那阮氏不过是隔房婶娘,客气几分就是了。如若她想胡乱在你面前摆谱儿,那也无需过多忍让。”
能从一个乡下泥腿子,一步步爬到现在的位置,姜尚书怎么可能是一个胆怯懦弱的人?
他也年轻气盛过!
姜芙装作好奇似的,又问道:“祖父,听说罗大将军还不到而立之年,如何能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儿子?莫非,此人能外御强敌,却私德不修?”
说私德不修,那还是好听的。
十一二岁就沾了女人,说直接一点,完全就是色中恶鬼啊!
姜尚书长长叹气:“罗漾此人,要说身上唯一的污点,便是这件事了。听说当年罗老将军还活着,亲自拿了藤条,当众抽打他,逼问他是如何与人私定终身。”
不过也没问出来什么有用的消息就是了。
“反正他抱着三岁的男孩回京,说是孩子生母已死,这孩子以后便是自己的嫡长子。罗老将军虽然生气,但也给孩子起名叫北霆,上了族谱。”
想到孙女一嫁过去就要给比自己还大几岁的继子做后娘,姜尚书也有几分气不顺。
“他已成年,任你如何关照,也不会真的与你贴心。好孩子,你对得起天地良心就好,不必如何迁就他!只要祖父活着,你活得恣意一些!”
姜尚书眼眶微红地说道。
他想了一夜,愈发觉得孙女的提议有道理,所以今天才去面见皇帝,提出和罗家结亲。
事实证明,皇帝也很乐意,直接下旨。
他们赌对了。
皇帝的确有这个意思,先安抚罗家,再一步步将其手上的兵权收回。
这是一个十分漫长的过程。
把姜芙嫁过去,对皇帝来说,等于大大方方地在罗家放了自己人。
或许,对他来说,根本不担心姜尚书和姜芙会不听话。
至于姜芙自己怎么想的,嘿嘿,抱歉,任何人都别想操纵她,皇帝也不行。
“有祖父这句话,芙儿就放心了。”
姜芙微笑着说道。
十天时间,别说绣嫁衣,就是买嫁衣都未必能买到可心的。
幸好,刘氏在屋里缩了两天,终于又恢复了正常。
有她在,拾掇嫁妆的事情总算有人操持,姜芙趁机撒手。
有姜尚书发话,谁也不敢在嫁妆上动小心思,就连刘氏都被他亲自叫到了前院书房,仔细叮嘱了一番。
他还拿出自己的私产,贴了两个铺子,一个庄子。
老夫人那边亦有所表示,有头面,有银票,都是实用的好东西。
作为表姑娘,柳苏儿这边的消息要比府中其他人慢上一拍。
还是丹朱去厨房取早饭的时候,听灶上的婆子说了一嘴,再去特地打听,才知道赐婚的消息。
柳苏儿听完,整个人彻底呆住。
“赐婚?昨天傍晚的消息吗?为什么我现在才知道!”
她娇美的脸庞多了一丝狰狞,愤恨不已。
丹朱小声解释:“姑娘,我们不是姜家人,也不需要我们去前面接旨。”
柳苏儿哪里会不懂这个?
她只是气愤。
都怪那些狗眼看人低的贱婢们,明明之前也拿了她赏的银子,却一个个只吃不做的,还在背地里瞧不起她!
还有刘氏,不知道是不是姜芙最近又上了眼药,似乎对她也不如往日那般亲近疼爱了!
“不行,她要是嫁到罗家,我怎么办?这、这不是差辈儿了吗?”
柳苏儿越想越气,急得拧皱了手里的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