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轶坐下来,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推到姜芙的面前。
他自己则拿了另一杯,慢悠悠地喝着。
对于郎轶反客为主的行为,姜芙也懒得计较。
她更好奇他属意谁,反正不可能是晋王府的人。
果然,郎轶轻启薄唇:“萧延。他还算聪明。我讨厌蠢货,尤其自以为聪明的蠢货。”
姜芙猜测,晋王或者晋王世子一定就是他口中的蠢货。
她一边回想着邕郡王的样子,一边盘算起自己接下来都要做哪些事。
别说,萧延早熟隐忍,郎轶野心勃勃,这俩人一旦对上,这宫里还不鸡飞狗跳?
自己这个太后到时候说不定还真能稳坐钓鱼台。
姜芙正出神,一个没注意,郎轶已经把脸凑到了她的眼前。
她一哆嗦,战术后仰:“郎大人想干嘛?”
郎轶轻啧一声:“邕郡王继承了邕王妃的美貌,怪不得娘娘三番五次对小郡王另眼相待呢!”
姜芙倒吸一口气:“那还只是个孩子呢,你的思想也太不干净了!”
郎轶满不在意:“孩子?皇家有孩子吗?萧旭最近已经开始对婢女动手动脚了,如果没人管着,要不了两年,恐怕连庶长子都能生出来。”
姜芙:“……”
恕她实在想不出一个熊孩子竟有这般色心!
郎轶步步紧逼:“娘娘只比小郡王大了几岁,如果日后过继嗣子,必然少不得朝夕相对,娘娘千万不要忘了今日说的话,要一直把他当孩子看待可好。”
这是什么话,怎么透着一股老坛酸菜似的醋味!
姜芙皱眉:“郎大人管得也太多了吧!本宫现在还只是皇后!”
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郎轶没有多待。
大军出征在即,他现在只想提高效率,早点把皇帝送走。
“陛下,臣有要事禀报。”
郎轶让皇帝屏退左右,然后才把皇长子患有耳疾一事说了出来。
这也是他的私心。
毕竟,如果由姜芙来捅破,皇帝难免会觉得她这个做嫡母的可能包藏祸心。
甚至一气之下,迁怒于她也不是没有可能。
经过院正的细心调理,皇帝的身体已经明显有所好转。
虽然因为上了年纪,还有几分虚弱,但整个人看上去颇有神采。
“什么?”
听了郎轶的话,皇帝悚然一惊。
不过,他抬起来的手很快就耷拉下去了。
皇帝叹气:“这不足月的孩子,的确容易出问题。”
郎轶上前一步,口中宽慰:“陛下,大皇子还小,这也只是太医初步的检查结果,说不定再过几年,待长大一些,便就不药自愈了。”
皇帝尽管听着顺耳,只是他也知道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朕就这么一个儿子,那些大臣岂不是又要……”
他气得说不下去。
倒是郎轶微微一笑:“何不先顺了他们的意,陛下如今已有大皇子,大公主和二公主三位子嗣,待大胜归来,照样还可以有其他皇子,不过是堵住几个酸儒的嘴罢了。”
皇帝的眼睛亮了起来。
翌日一早,皇帝直接在朝会上宣布过继邕郡王,并将其立为太子。
看着底下的大臣们跪倒在地,高呼“陛下英明”,甚至还有老臣激动得涕泪横流,念叨着“江山永固”之类的话,皇帝忽然觉得,自己之前还是太耿直了。
就像是郎轶昨天说的,先立个太子,让众人闭嘴。
至于将来是不是真的把皇位交给太子,还不是自己说了算吗?
他以前就是太想做个明君了!
连随心所欲都做不到,这皇帝做得实在没意思。
皇帝自以为成功忽悠了群臣,紧接着,他大手一挥,下令三天之后亲率二十万大军前往边地。
他要打瓦剌!
正在跟随薛润读书的邕郡王萧延,则被这个从天而降的消息给吓傻了。
送走传旨的天使,他呆呆地看着薛润:“薛先生,陛下不是已经有儿子了吗?”
薛润一撩袍角,在萧延面前跪下。
“天与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
说罢,他叩首,改口称“殿下”。
萧延沉默了一下。
他知道这句话,在《史记》里读到过,是说上天赐予的机会,如果你不加以利用,反而会遭受祸害。
别的不说,那些盯着太子之位的人,现在一定等着他犯错,被皇帝厌弃。
或者,干脆想要直接弄死他。